然拭淚。

看著任春蓮整個人沒入河中,他卻什麼也做不了,那種深深的無力感剝奪著他的身體。

整個世界突然變暗,視線模糊了,心髒也變得異常沉了。

一時愣在原地,忘記一切,腦子裏一片迷蒙,身體開始失重,似乎要飄起來。

一種掉入黑洞般的感覺變化成淚水從眼中奪眶而出。

娘,這個世界上我隻剩你一個親人了,連您也要離我而去嗎

他忽而死死盯著那已經靜如泗水的荷塘,好象他自己的心在那兒攪拌、流血,再把那破碎的心植回胸膛,卻也隻剩一攤死水。

娘,你怎麼不要瑜兒了呢......

娘,你怎麼騙瑜兒,你說要帶瑜兒歸隱人世......

娘,你怎麼...怎麼不帶瑜兒一起走!

為什麼你要這麼殘忍,把所有的事都丟給瑜兒,自己偷偷的走了。

為什麼......

他兀自站在冷風裏,像泥塑木雕一樣,一動也不動,仿佛娘在他的心腸上麵係了一條繩索,走一步,牽扯一下,牽得心腸陣陣作痛。

“娘,你好殘忍......”一股腥甜直撐撐的充滿了他整個胸膛,“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血,染紅了潔白的衣襟。

“丫,不好,瑜兒昏了。”一個宮女將他扶起,這個宮女平常是和任春蓮關係比較好的姐妹,所以對於王延瑜的事,她也比較上心。

春蓮,你這又是何必呢,你死了,瑜兒也不會好過的啊。

見沒人注意到這個不起眼的角落,便背著王延瑜一步步回房了。

☆、6若是不呢

“瑜兒,以後你有什麼打算嗎?”

“我想聽娘的,去找那個人,一輩子永遠呆在那裏,娘親不是說過不希望我記恨父皇嘛,我記得的...記得的...”王延瑜低頭,手中緊緊抓著的是一個玉佩,還有一封遺書,那裏麵有著任春蓮所有想說的話,他緊緊抓著,就像一鬆開自己就會馬上死掉似的。

“瑜兒,你這個樣子......沒事嗎?”

“梅姨,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擔心,為我而擔心。”他笑了,是因為忘了怎麼哭,隻是在不停的笑,不停的笑,不知在笑什麼,為什麼而笑。

他心裏好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他受不了,想把這種苦吐掉,但是這東西剛倒嘴邊,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空留他一口苦澀。

娘親,日後瑜兒會在這紅河之前給你立碑。

那一絲憧憬轉瞬即逝,他擦了擦紅腫的眼睛,哽咽道,“梅姨,瑜兒要走了,所以梅姨要好好的活著,日後瑜兒會回來看您的。”

的確,他做到了,他給了他的梅姨數不盡的財富,還有非富即貴的地位,就差那萬裏的江山,不過他知道,他喜愛素淨的梅姨不喜歡這些,就跟他的娘一樣,一身受盡苦折,到頭來隻能落得一死的下場。

一如往常的偷偷溜出皇宮,隻不過這次是再也不回來了,隻要一回來,將是無盡的血腥和殺戮。

秋天的雨,總是那麼的陰冷,似乎還有點小小的毒辣。那雨滴伴隨著冷風打在你臉上,有一股針紮般的疼。一場雨後,便要冷一成。

王延瑜,你不可以在這樣頹廢下去了,要堅強不是嗎?

人在做天在看,是不是我的任何表情,娘都看得見呢?所以,我不是要時時刻刻的開心著嘛。

回憶起往事,他的心頭就像飄過一片青霧似的,飄過一片難言的傷感。

他的步伐走的越來越慢,怎麼這裏是叢林啊,有人會把官邸建在這裏?

正當他疑惑的時候,又有一縷若有若無的簫聲傳來,竹林中忽然沒了聲音,在微微流動的空氣裏,隻有那斷斷續續的簫聲在低回盤旋,婉轉又有些哀愁的笛聲緩緩流轉在整個山野。

這裏的確有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當初的那位小少年,想著,便趁著笛聲還在,就急急的循聲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