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1 / 3)

是清湘居,在這許多人麵前,多多少少要注意些禮節規矩,否則就讓周文賓麵子上不好看了。她本來以為自己是不可以上桌一起吃飯的,畢竟她隻是個丫鬟。於是她添了飯就要走,文徵明忙道:“姑娘要去哪裏?”

顧湘月笑道:“我搬個小凳子自己吃去。”

周文賓笑道:“這時你怎地又講起規矩來?在座皆不是外人,隨意便可,快來坐了。”

文徵明道:“正是!在這裏姑娘隻須當作自己家便是。”

祝枝山大笑道:“小文交底了,湘月妹妹,聽到沒有?自己家三字是重中之重。你切莫客氣,以免傷了小文的心。”

文徵明與顧湘月頓時不好意思,文徵明道:“老祝休得胡說,我……我隻是……”顧湘月過來正要坐在周文賓與唐寅中間的空位,周文賓卻往旁邊一挪,將他與文徵明之間的位子讓了出來。顧湘月看了一眼文徵明,坐了下來,兩人都是臉紅不已。

頭一次與文徵明一起用飯,她哪敢如在周府一般大快朵頤,隻隨意夾了幾口,就說飽了。這頓飯吃得勞累無比,夾菜動作怕不雅觀,吃飯喝湯聲音怕大了,她頭一次如此低眉順眼。

周文賓卻偏偏不解風情一般笑道:“湘月往日不似這般斯文麼!這便飽了?”

顧湘月臉紅頓足道:“公子,你吃你的,管我做什麼!”偷瞟一眼文徵明,他本來也在看著她,她目光看過去,他卻立即轉去看周文賓,微笑道:“想是過於清淡,湘月姑娘吃不慣。晚些可提前知會英嫂,讓她重新做幾道菜來,但不知姑娘口味如何?”

顧湘月忙道:“我吃得慣,吃得慣,我什麼都吃得慣。”見他體貼,心中甜絲絲的想:你若天天這般待我,我吃草也願意。

吃過飯後,周文賓自拉著唐寅和祝枝山出門,臨行還笑道:“衡山,煩勞你替我多多照顧湘月了,她若任性時,還請擔待。”他神情語調都有些調笑之意,文徵明又是臉熱,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誤汙丹青

書房裏安靜了下來,隻剩文徵明與顧湘月。

本來孤男寡女應該避些嫌疑,顧湘月理應回房去休息,但她就是不走,文徵明也沒辦法,隻得自己準備筆墨紙硯,打算開始作畫。顧湘月忙上去要幫忙,偏偏她又不知他放東西的習慣,一時兩人都有些尷尬。文徵明忙道:“姑娘膝上有傷,隻請安坐便是。”

顧湘月隻得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他神色安靜卻並不從容,額頭隱見一點點細微汗珠,大概是她在這裏的緣故,而且她這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他怎會毫無察覺?

其實她雖然腳疼,要遊太湖也不是不可,橫豎出門有馬車有轎子,到了太湖也隻是坐在船上欣賞風光而已,但她隻想與文徵明在一起。

她看不夠,她舍不得讓目光離開他。

直至今日,她才明白了自己的心——她愛上了這個溫潤如玉的書生,即使了解他還不是那麼透徹,但她就是看到他會心如鹿撞、心醉神迷。

她心中早已裝滿了他,自然再裝不下那般出眾的周文賓了。

論性格,周文賓實在比文徵明開朗善談得多,論容貌論家世,文徵明都比周文賓略微遜色。但隻有看到文徵明,她才有那種特殊的情感,仿佛隻要在他身旁,一切都不重要了,這就是她想要的愛情,隻是這樣靜靜地與他相守到老,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她相信一見鍾情,她更相信細水長流般經過點點滴滴了解後的感情。

“文公子,你教我繪畫好麼?”她打破了沉默。

文徵明抬頭看著她,溫言道:“沈先生曾對我說,此餘從來孽障,君何用為之?可見繪畫在世人眼中隻是不務正業,姑娘何必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