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邢興兒有些驚訝,又說,“他會冒險害自己的兒子?”
李蓁道:“今日席上,若非是霍光,你我都清楚會發生什麼。”頓了頓,走到了桌案邊,道,“那畫卷是衛子夫找來的,看來她們是聯手了。何況,當年我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他僅是疑心,不也眼看著被皇後害死嗎?如今……本宮便需先下手了。”
煙箬想了半晌,點頭說:“我也覺得昌邑王不宜再留在長安,我這就找人給金日磾送信,讓他們想法子上奏,求劉徹將藩王送回封地去。”
李蓁點頭,道:“還有一件事要你做。”
“什麼?”
“你安排江充入宮見我。”
第二日李蓁才得知霍光昨夜急急進宮的緣由。
李延年暴斃。
李蓁聽到消息後,一個人在殿內坐了一日。煙箬來過,隻說了一席話,“眼下已然如此,你倒了且不說我,你的孩兒、德妃、邢興兒也不會有善果。你做不到忘記,那是你的事,如同他的死一樣,午夜夢回的時候,你要怎麼留戀軟弱都隨你,可麵對眾人,你隻能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你做得到,人都是這般活下來的。”
第二日一早,李蓁開了門,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而煙箬安排江充入宮的理由就是說李蓁這幾日難以入眠,隻怕是李樂師陰魂不散前來叨擾李蓁。
劉徹準了。
李蓁與江充在殿內詳談了半日,江充走後,李蓁找來了德妃、良妃、賢妃三妃,四人又在殿內詳談直至傍晚。
兩個月後的征和元年秋日,年邁的劉徹又一次病倒了。
他在病中吟唱道:“生亦感,死亦感,尤物惑人忘不得。人非石木皆有情,不如不遇傾城色。”
煙箬按照李蓁授意,告訴劉徹有法子可以讓劉徹在病中見一麵李夫人。劉徹日思夜想的人終於得見,劉徹當即應允。
待中秋月圓時,劉徹與煙箬帶著幾個貼身的宦官女官來到了昭陽殿。沒有人知道那一晚發生了什麼,隻是第二日劉徹的病奇跡般的好了。
劉徹賞了煙箬,加封鄂邑蓋公主為“鄂邑蓋長公主”。
李蓁卻知道,那一晚劉徹坐在紗帳之中隻為見自己一麵,而自己蒙著麵紗,若有似無地靠近,卻在他伸手可觸的時候離開。
劉徹迷迷糊糊之中隻知道李夫人真的回來了,他幾乎要哭出來,匍匐在地上,仰著頭看著李蓁消失的地方。
久久。
他道:“是耶非耶,立而望之,翩何姍姍而來遲?”
李蓁站在帷幕之後,久久難以自拔。
劉徹,你究竟是有情還是無情?你這般心緒,換在當時是我求之不得的,可如今,我如何還是當日的我,信你這些話呢?
一切早已結束了。
劉徹病愈後的半月內,德妃抱恙、良妃抱恙,沒幾日,淑妃抱恙,連一貫身子不錯的賢妃也病了!
加之劉徹先前大病和見到李夫人,宮中一時流言四起。
踏風進了殿,輕輕關上門。
“陵兒在煙箬那裏可好?”李蓁病怏怏躺在床榻上,半側著頭看踏風。
踏風上前道:“主子放心,於安寸步不離的守著,不會出岔子的。”
李蓁這才放心,點點頭又說,“頻兒呢?”
“公主自打有了自己的府邸後便很少回宮了,這些日子除了偶爾進宮來瞧瞧主子和陛下,多半都在府裏待著,偶爾也和其他官家小姐去走走。”
“頻兒年紀不小了,朝中本宮也叫二哥留意著可有配得上的男兒,但她自己倒是誰也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