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嘮叨著,聲音裏都是絕望。
“吃了虧就要長點心眼,以後打工,都要問問簽一個基本的勞務合同,不要什麼證據都沒有,就給人家幹了,權力都是需要自己爭取和維護的,如果不是你們這群人,一點點文字材料和證據都拿不出來,這討薪之路,怎麼會這麼的凶險無著?
法律要的是證據,那不是能憑著人的嘴皮子和良心來就能行的。
至於孩子上學的事情,你就放寬心好了,國家現在有政策,對上不起大學的學生可以申請助學貸款的,她可能會過得清苦一些,但是,不至於就失學了。”春子安慰道。
“這好人沒有好報的,你今天險些被人劃花了臉,我們這群人,在城裏流浪了很久,到處求告無門,沒有一個人理我們這一茬事兒,就你替我們說了話,刊登在報紙上,尋找這張金山的消息,還跟著跑前跑後地忙活著;
你還年輕,看著比我女兒大不了幾歲吧,以後你還是和其他的城裏人一樣好了,眼梢子都看不到我們這些受苦的人,你過你自己的消停日子,就太平了。”
李鐵無比懊惱地說。
春子的眼睛有些潤潤的,這人的心⑩
思緒開始漫無邊際地遊蕩。
她最想的那個人自然就是葉懷瑾了,她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來這裏,她到了吉林是給他打過一個電話的,告訴她自己故地重遊,回去後會去告訴他自己都到了哪裏看過了,和他分享那些久遠的回憶。
他的聲音淡淡的,連聲說好,等她回來了為她接風洗塵,卻並不曾問她過來的原因。
想來,他應該是有需要安慰和陪伴的人,那楊麗麗被炒了魷魚,哪裏會善罷甘休,一定是找他哭訴去了,他一貫對柔弱的女人很溫柔,對她,可就沒有那麼耐心了,她有些懊惱自己性子的強悍了,旋即苦澀一笑——若不是她的強悍,他們兩個人在班級裏位於南北極一般懸殊極端的生活怎麼可能會出現碰撞?
春子的童年曾經很幸福,她有愛她的爸爸媽媽,他們都很漂亮幹淨,她家有大大的庭院,有漂亮的帶著紅色尖頂的小樓,有司機,有做飯和打掃的阿姨,可是,一次商場裏的失散,讓她徹底開始了黯淡無光的生活。
試想,一個被拐賣後連家都找不回來的五歲的小女孩,她能逃多遠?
幸運的是她在暈倒之前,被撿垃圾的老女人翠花撿回了簡陋的家,在整個東北,叫翠花的女人可真的很多,但是,她遇到的這個翠花真的很善良。
那女人就用那雙撿破爛的手,盡起了撫養她的義務。
她知道自己和翠花並沒有血緣的關係,尤其是翠花那張粗糙黢黑的蒼老的臉,讓她望而生畏,有一段時間,她裂開嘴對她友善的笑,都會讓她嚇得說不出話。
所以,為了不挨餓,她也活得很小心,很小的時候,她就能幫著把院子裏堆積如山的垃圾分類了,然後,總是帶著乞求的口氣對翠花乞求,讓她幫自己尋找爸爸媽媽,可是,她太小了,連自己所在的城市都不知道,隻知道爸爸媽媽的名字。
翠花無奈地帶她到警局裏報了案,然後就把她領走了,無論生活多麼清苦,翠花每年都會在撿到她的那天,把她拾掇的幹幹淨淨地送到照相館裏照張標準照,然後放大到七寸,放到撿來的一個小相冊裏,笨拙地標上時間,告訴她:
“慢慢找,這些小時候的照片要好好地留著,將來有一天,你媽媽找到你的時候,你如果長大了,她一時看不出來,這就是的證據。”
可是,她至今沒有一張翠花的照片。
慢慢地,她長大了,到了入學的年齡,就被送到了學校。
班級就是一個小社會,每個班都有一下小型的生物鏈,大魚吃小魚,小魚吃麻蝦,麻蝦吃河泥,而她春子就是那團誰都可以踩一腳的那團黑泥。
她有個固定的外號叫垃圾妹,除了她習慣於撿垃圾之外,還和她撿垃圾的名聲有關。
她小時候長相極其甜美,三歲開始,就有專業的鋼琴老師,聲樂老師經常到她家給她上課,所以,她膽子大也有底子。
那是她跟著垃圾婆翠花撿垃圾的時候,翠花在搗騰一個飯店前邊垃圾箱裏的垃圾,她站在旁邊的台階上看到那麼多的能賣錢的瓶子罐子,開心得唱起了歌。
那老板恰好從裏邊出來,聽到她的歌聲詫異地看了她一遍,又把目光落在了撿垃圾的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