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娘子，莫說些傻話，你家相公得多傷心啊”
又有有人端來一碗滾燙腥濃的湯藥，捏著李九兒的嘴灌下。湯藥如火般灼燒著李九兒的咽喉，她卻毫無反抗之力，卻不過頃刻，便覺身上氣力凝了些，隻是痛楚也更清晰尖銳了些。
蒼老的聲音命令道：
“吸氣，用力！”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
這樣來來回回也不知折騰了多久，身旁有人憂心道：
“婆婆，已近一個時辰了，這怕是不行了吧”
那蒼老的聲音也歎一口氣：
“這怕是不行了，可憐蕭大夫平日幫助我們村裏許多，現在我們卻連他的夫人和孩兒也保不住”
李九兒已再無力氣睜眼，身體也癱軟下來，更覺腹中胎兒的心跳一陣弱似一陣，心中劇痛，落下淚來。
這是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要死了……
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遊絲。這是那人對她吟的詩。
隻是如今她氣若遊絲的躺在這裏，幾欲與他的孩子共赴黃泉，那個人，在哪裏？
她恨！
李九兒崩潰的哭喊著，隻將全身力氣都凝聚在腹部擠壓。
又過了恒久的時間，久得李九兒以為自己與孩子便要魂斷當場，忽然腹中一鬆，似一根緊繃多時的琴弦猛然扯斷，“錚“一聲。李九兒隻覺身上一輕，便飄飄渺渺似浮了起來，隻來得及聽見一句：
“……是男孩……”
便墜入漫無邊際的空冥中。
迷夢驚方醒
李九兒陷入濃重的迷霧中，魂無所依，飄飄蕩蕩，眼前閃過無數浮光掠影。
三歲正嬉戲，在庭院池塘邊滑了一跤，哭個不住，奶媽丫鬟千哄萬哄也不回轉，隻跌跌撞撞跑進正堂抱住爹爹的腿，也不管爹爹正有客人在，嗚嗚咽咽便哭起來，邊奶聲奶氣的訴說著自己的委屈。爹爹無奈，向客人告了罪，抱著她走出庭院，一路輕哄，末了還在她摔倒的地方狠跺兩下，威脅道：
“可不許再欺負我的小九兒！”
她圓潤細嫩的小藕臂環著爹爹的脖子，“噗嗤”一聲，破泣為笑。
五歲習女紅，銀針將五根手指紮了個遍，心下煩躁，針鋒一透，便將食指紮出血來。她憤憤推了繡架，舉著嫣染一片的手指便至娘親處訴苦。娘親隻摟過她抱在膝上，抽出繡帕細細為她拭了血跡，又吹一吹，方哄道：
“我們小九兒要將女紅學好，將來才能嫁個如意郎”
她仰起頭，噘著小嘴向娘親撒嬌：
“為什麼要嫁如意郎，嫁了如意郎便不用做女紅了嗎？”
娘親笑得彎下腰，摟著她的小身子，不住揉搓。
九歲正初夏，蟬聲依稀，西席老頭聲調甕甕的講著《女誡》，她撐著頭，昏昏欲睡。卻見三哥一本正經的走進來，向西席端端正正的作揖，謙衝緩和道：
“先生好，母親讓我帶小妹過去”
她垂著頭，乖巧的隨了三哥走出廂院，方至轉角，便被四哥摟著腰抱起，在手上顛了顛：
“呀～小九兒又重了不少，可是糕點吃多了？”
三哥瞪四哥一眼：
“放下，九兒是大姑娘了，抱在手裏像什麼話！”
四哥隻撇撇嘴，將她抱下，又為她撣撣裙擺，牽過她的手，問道：
“今日學了什麼？”
她搖頭晃腦的背誦道：
“上山采蘼蕪，下山逢故夫，長跪問故夫，新人複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