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一窒,麵麵相覷:“這……”
語氣也緩了許多:“我們也做不了主,這些話到公堂上去說吧”江州府內新上任一名年輕知縣,無甚經驗,辦案總是夾雜不清,但慶幸為官總算公正清廉。蕭笙抱著小寶,一路安慰九兒,待至公堂上撩袍跪下,不卑不亢:“草民蕭笙,拜見大人”九兒也怯怯的挨著蕭笙跪下。
陳季身負秀才功名,見知縣可不跪,此時負手立在公堂上,毒蛇般陰冷的眸將九兒上下舔了一遍,又狠狠瞪蕭笙一眼,轉身向知縣深深一揖,先聲奪人:“大人,李九兒本是晚生妾侍,不料竟與這等粗鄙之人私奔,這般不貞不潔,有辱鄉俗,還請大人定奪”九兒心中劇痛,卻隻挺直了背脊,傲然抬頭:“陳公子既然說我是你的妾,敢問婚書何在?”
陳季一窒:“你與我同住九月,育有一子,這是許多人都能作證的事實!”
九兒緊緊抿唇,淡漠的看著陳季。
一別經年,物是人非。陳季已非當初那倚在漫天落花中的風流少年,他的身子微微佝著,曾經桃花傅粉的盛極麵容如今已是衰敗不堪,眼神閃爍,不敢直視九兒的眸,隻向知縣諂媚道:“大人,我有證人……”
蕭笙輕輕將熟睡的小寶抱著趴在肩上,略略躬身道:“大人,九兒是我的妻子,小寶是我的兒子,這是青竹山下村民皆能作證的”陳季勃然大怒,指著蕭笙喊叫道:“胡說八道!李九兒是我的女人,你懷中嬰兒分明是我的兒子!”
知縣一拍驚堂木:“肅靜,公堂之上不得喧嘩!”
卻將小寶嚇得倉惶睜大眼,小小的五官揉成一團,嗚嗚咽咽的哭起來,一邊張開小藕臂摟緊蕭笙的脖子:“嗚……爹爹……爹爹……”
陳季牙呲目裂,撲過去便要搶小寶,卻被衙差左右攔住。
蕭笙展袖攔在小寶身前,緊緊皺眉:“你莫要嚇著小寶!”
又沉聲問道:“你說小寶是你的兒子,敢問小寶生辰幾何?胎記何處?幾月能言幾月會走?喜吃何物不吃何物?說的第一句話又是什麼?”
陳季氣急敗壞,破口大罵:“你與這不知廉恥的賤人搶走了我的孩子,我自是不知”粗言穢語,極盡侮辱之事。
九兒腦中“嗡”一聲,陳季往日的甜蜜誓言與如今猙獰模樣交織成一捆繩,直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自己竟是為了這樣一個麵容可憎的男人拋棄家人!九兒緊緊咬唇,隻覺眼前赤紅一片,呼吸急促,口中血腥如潮漫延。
蕭笙穩穩扶住九兒的腕,低語道:“莫怕”九兒隻覺溫暖從蕭笙的掌心傳入心間,心緒也平靜下來。
陳季冷哼一聲:“大庭廣眾下便與男人拉拉扯扯,果然輕賤!”
蕭笙緊緊握拳,轉頭向陳季冷聲道:“還請陳公子莫要如此侮辱拙荊,既然陳公子說小寶是你家獨子。敢問小寶如今幾月大小?”
陳季狠狠撇頭,掐指一算:“九個月大”尾隨而來的龔大娘邁前一步,向知縣磕一個頭:“大人,小寶生辰是六月初七,前幾日剛滿周歲,是村中張婆婆接的生,村中妯娌皆可作證!”
知縣偏頭望著陳季:“陳秀才?”
陳季緊緊握拳:“當日這賤人懷著孩子私奔,正是六月初六,許是受了驚嚇,胎兒早產,也是可能的”又向知縣深深一揖:“請大人傳喚從前服侍這賤人的丫鬟上堂,她能證明這賤人確是我的妾!”
九兒背脊一僵,隻覺四肢百骸寸寸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