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後找工作的困惑。張生告訴米莉,他畢業那年其實特別想回成都,他覺得成都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但是,在上海生活了快十年,他自己已經慢慢習慣了上海,覺得上海有很多不錯的地方。
“你不是在上海讀的研究生嗎?那你喜歡上海嗎?”張生問米莉。
“我看上海沒什麼好的。”米莉突然變得很冷淡,過了好半天才回了一句。張生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茬。
冷場了幾分鍾,米莉說:“我累了,我要睡了。”
過了好半天,張生才回過味來。照理來說,在一個城市裏生活過,應該對這個城市特別有感情,也總會跟別人談起。但米莉就不是。如果不是有一次王芸無意中提起,張生根本不知道米莉曾經在上海的一家報社裏工作過兩年。而且米莉似乎特別討厭別人說上海好。前幾天,幾個編輯和小胖子在討論怎麼到上海看世博會。小胖子正在宣講從網上學來的一知半解的世博知識,講濱江兩岸的勝景,米莉卻冷冷地說:“有什麼好看的。”
第二天碰到米莉,張生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我說錯話惹你不開心了?”
米莉恢複了平常那種和煦的語調:“沒有啊,我就是累了。昨天不好意思哦,說好要帶你做完任務的,結果我先溜了。”
“領導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下屬是不會有意見的。”張生連連說。
米莉笑眯眯地說:“那我今天請你吃飯吧,算賠個禮。領導請吃飯,下屬不能拒絕哦。”
報社對麵有一家僻靜的小飯館,但因為口味特別,生意還一直不錯。
“這裏的川菜是改良型的,沒你老家那麼辣,但還挺有風格的。不知道你習慣不習慣。”米莉說。
“唉,我在上海呆了那麼久,胃口早就被同化了。”張生說完就有點後悔,他又提到上海了。他趕緊打岔:“你們揚州人是不吃辣的吧!”
米莉看出了他的思想變化。她自我解嘲地笑笑說:“其實不怪你啦。也不怪上海。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討厭上海嗎?”
“為什麼呢?”張生輕聲問。
“當初我根本不想去上海,我是為了一個人才去的。”米莉帶著一種追憶往事時特有的蒼茫表情說,“但你能想象嗎?我把什麼都扔掉去找他,他卻告訴我,有人比我更需要照顧。”
“三個人糾纏了一年多。他一會兒回來,一會兒離開。我心力交瘁。最後他說,他無法給我承諾,也不會給她承諾。也許他就是無法給任何人承諾。”米莉的眼睛裏有些亮亮的東西,“我和他在一起六年,為了和他在一起,我扔下了工作、家人、朋友,去了一個陌生得冷冰冰的城市,但換來的就是這樣的一句話。”
“然後,你就逃回了南京?”張生接著說。
米莉笑得很淒涼:“逃字用得真好。決定離開那天,其實我還抱著一點希望。我發了短信告訴他我的車次。我想,隻要他說一句讓我別走,以前的事情我可以全都不介意,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結果呢?”張生問。
“我等過了三班動車。直到確定他不會來為止。”
第二十六章 癢(下)
“沒有什麼痛苦是捱過不去的,隻是時間長短的問題。”送米莉回家的路上,張生跟米莉講了自己和陳莎莎的過往。
“那你原諒她的離去了嗎?”米莉問。
“我從來沒有怪過她。我知道她是真心付出過的。”張生真誠地說,“小米,也許你也應該試著去原諒那個人。原諒對方,就是在解脫自己。”
“也許吧。”米莉笑笑,“有時候,不能放棄的早就不是那個人了,而是你無法麵對自己曾經的付出。六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