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快步走近,她掩不住訝異:“你怎麼在這兒?”
鄭琪強捺著局促,望著她的眼睛:“今天我休息,可以等你一起吃晚飯嗎?”
心月愣了一下,一時答不上來。
鄭琪便又補了一句:“我在上海沒什麼朋友,我……”
接下來他要說什麼已經不重要,心月暗暗歎了口氣:“約我吃飯的話,打電話就可以了,不一定要跑到這裏來的。”
鄭琪的緊張頓時緩和了許多:“我反正也沒什麼事,就過來逛逛。”
像是為了彌補什麼,他趕緊催她:“你快去上班吧,我就在對街的茶餐廳等你,你不用著急,下班想去哪裏吃飯,慢慢想好告訴我。”
心月回到電腦前,看見Skype上有欣悅的留言:“晚上我做三杯雞哦,一起?”
心月抱歉:“鄭琪約我吃晚飯,不然你跟我們一起?”
欣悅卻之不及:“老大,電燈泡做半次就足夠啦。”說罷又補充一句:“說實在的,這個鄭琪師傅是不是你的追求者裏條件最差的一個呀?”
心月本能地維護鄭琪:“不要亂講,他其實人很好。”
鄭琪的確人很好,好到有時候竟不知如何表達他對她的好。譬如這天晚上吃飯時,他就忽然說了一句:“心月,我知道我沒有江攸明好,但我肯定也不會有他那麼壞。”
心月垂著眼,筷子慢了下來。
她和江攸明後來究竟出了什麼事,其實她從未跟任何人提起過。高考的那兩天,她神情恍惚,大家剛開始還以為她是太緊張或身體不適,直到高考後她成績奇差被調劑到三本、以及江攸明突然出國的消息接踵而來,大家才自覺恍然——
原來江攸明拋棄了她,而且顯然還很不地道地選在她高考前把這個消息告知,以至她驚痛交加之中考場失利。
對於這種推測,心月的不置一詞被大家當作默認。
此刻聽見鄭琪這句話,心月依然沒說什麼,隻提醒道:“鄭琪,在我麵前還是不要提那個人比較好。”
鄭琪“哦”了一聲,笨拙地道歉,臉上掠過一抹惆悵。
其實聽見那句話,心月的觸動並沒有那麼多,相比之下,她倒更感念於鄭琪的癡心。那時他明明知道她和江攸明在一起,卻還是愛她。
而她是怎麼和江攸明在一起的呢?
很多事情,一直一直地拒絕再去想起,年深日久,自己也以為自己忘了,可如果真的去想,卻發現腦子不過像是一台放久了未再開動的機器,隻是少了清油的潤滑,轉得慢一點,並未壞掉,該有的功能都還有,該走的步驟,還是會一步一步走下來,好的壞的,想要的不想要的,都不會錯過。
從辯論賽開始前一個月,到辯論賽開始後一個月,心月和江攸明日日相見,雖然大多數日子裏每天的相處也不過是一個晚上而已,卻因為強度太大而給人一種朝朝暮暮的錯覺。在積少成多的接觸次數與時間中,盡管江攸明還是那副不好接近的樣子,幾個人仍然不可避免地慢慢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