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好啊,有空我一定去。”
宮九聞言很是高興,眉目間不自主的露出笑意,他一手拿著那柄劍,一邊說道:“那你什麼時候有空,現在去好不好!”
葉孤鴻無奈的拍了拍他的額頭,正想找出幾句話岔開話題。這時,鬱鬱樹林中走出一位老道,他長須飄飄,看起來也頗有仙風道骨,不是木道人是誰,這位素來脫略形跡,不修邊幅的武當長老,此刻居然也脫下了他那件千縫萬補的破道袍,換上了件一塵不染的藍布衫。
葉孤鴻看了他好幾眼,才笑道:“不隻是哪位大人物如此有分量,竟讓你脫下了你那件百衲衣,若是讓掌教知道,定要讚他功德無量啊,”本為武當派輩分最尊貴的長老,每每出席宴會時,卻蓬頭垢麵破衣爛衫,叫石雁掌教好不頭疼,卻也無可奈何。
木道人嗬嗬笑道:“莫非你還想不出來?”
葉孤鴻笑道:“你這人,平生唯好四樣,不僅是個酒桶,還是個飯桶,先說說,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從阿石手中誑了幾壇女兒紅?”
木道人摸摸許多不曾這麼幹淨過的胡須,笑得慈眉善目,“孤鴻,我們是什麼關係,這點小事還要斤斤計較,”他歎息一聲,似乎非常遺憾,“你這孩子,跟你兄長一樣,越大越不可愛了。”
葉孤鴻道:“這跟我兄長有什麼關係!”
木道人道:“也是,葉孤城從小就不可愛,還是我們小鴻可愛。”
葉孤鴻瞥見一旁宮九笑彎的眉眼,冷哼一聲道:“下個月一壇女兒紅都沒有!”
木道人臉色一垮,可憐兮兮道:“沒有酒,老道我還有什麼活頭喲,老道我就從這南岩上跳下去算羅,小鴻啊,記得逢年過節要給為師燒柱香喲。”
葉孤鴻氣急“你還叫!”
總算古鬆居士及時趕到,阻止了這場師徒相殘。什麼,你說宮九,他隻會拉偏架。
“這麼說你們要去赴苦瓜大師的素齋宴。”
“正是。”木道人頷首道,他正經的時候看起來還是挺有高人氣度的。
葉孤鴻想了想,問道:“你們說,陸小鳳會不會去?”
木道人道:“難說。”
宮九撇嘴,“那家夥行蹤不定,說不準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明天會在哪裏,誰能猜得到!”
葉孤鴻笑道:“我正是要借重他這一點。”
宮九木道人古鬆居士也都笑了,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在哪裏,那麼葉孤城也一定找不到,這豈不是躲開葉孤城最好的方法?
蓊蓊鬱鬱的樹林裏,突然有一隻白鴿飛了過來,那白鴿在空中繞了幾轉,最後穩穩地落在葉孤鴻手中。
有趣的是,這白鴿卻不是白的,而是泥黃的,仿佛在爛泥裏打了個滾似的。
宮九皺眉道:“你竟然有這樣的朋友,分明不愛惜你的白鴿。”這白鴿是葉孤鴻自己所養,送給他的朋友們用來交流通信。
葉孤鴻沒有說話,隻是從信筒裏取出信紙,這是一張雪白的紙,連上麵的字跡都工整漂亮。
葉孤鴻看著,臉上露出微微笑意,“是陸小鳳,他希望我能去苦瓜大師那裏見他。”他又頓了頓,“不過,我得先去一趟山下送菜的王老伯家。”
木道人怔住,他問道:“莫非你要買菜?”
葉孤鴻歎道:“王老伯家不是養了旱鴨嗎,我去問問挖蚯蚓有什麼訣竅。”
18素齋與笛聲
蒼茫的暮色中,終於傳來了清悅的晚鍾聲。花滿樓走出去的時候,古鬆居土和木道人已經在院子裏等他。晚風吹過竹林,暑氣早已被隔絕在紅塵外。
花滿樓微笑道:“要兩位前輩在此相候,實在是不敢當。”
古鬆居士卻歎了口氣,道:“看來你這老道果然沒有說錯。”
花滿樓道:“道長說什麼?”
木道人笑道:“我說你一定知道我們在這裏,就算我們一動也不動,你還是知道!”
古鬆居士歎道:“但我卻還是想不出,他怎麼會知道的?”
木道人道:“我也想不出,隻不過有個人他卻不知道。”
花滿樓道:“道長說的是著院子中的第四人?”
木道人笑道:“正是。”
花滿樓微微皺眉,說道:“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
木道人問道:“為何熟悉,為何陌生?”
花滿樓道:“熟悉是因為他本是我的朋友,陌生卻是因為他似乎帶著一些特殊的東西,一直連氣息都讓我覺得有些陌生。”
葉孤鴻笑起來,他說道:“花滿樓不愧是花滿樓。”他上前一步,將花滿樓的手引到他身後肩上,“我帶了一柄劍。”
花滿樓微有遲疑,問道:“這是你的劍,劍客總是很珍視自己的劍,這樣好嗎?”
葉孤鴻笑了笑,說道:“這是我的劍,我珍視它如同珍視我自己,但我的劍並無不可見人之處,”他將自己身後的劍接下來,遞到花滿樓手中,“劍性至純,不予不潔之人,可若花滿樓也不能得見,那世上可還有幹淨之人。”
花滿樓笑了,他摸扶著這柄劍,歎道:“我一向不喜歡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