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身後七星劍旁取下那塊錦帛。遞給葉孤鴻一塊。葉孤鴻有些驚訝,打開看了以後,更是詫異,“給我?你不知道……”
石雁止住他的話語,微笑道:“沒有哪裏比你這裏更安全。而且,我把這個選擇交給你,不好嗎?”
葉孤鴻合上錦帛,臉上漸漸露出了然的笑意。
石雁道:“無論將來如何,武當永遠是葉孤鴻的師門,是楚王的後盾。”
葉孤鴻也道:“掌教放心,無論如何,有葉孤鴻在,武當就在。”
燈火搖紅,兩人執手相視而笑。
葉孤鴻突然大笑,“石雁啊石雁,我葉孤鴻有數張麵具,時常換著帶還嫌氣悶,你石雁一張麵具帶了十多年,居然還沒被憋死!佩服啊佩服!”他大笑出門去,陸小鳳忍不住探出頭去看他,卻看見有一位不熟悉的年輕人在大殿門口等他,兩人一同離去。
碎石小徑上,葉孤鴻和葉凜並肩而行。
葉凜問:“石雁掌教尚有多少時日?”
葉孤鴻邊走邊說:“不多矣。”
“他想試探你做不做武當的掌教?這老頭眼皮子也太淺了吧,以你現在的身份,貪圖他區區武當掌教做什麼!”
葉孤鴻搖了搖頭,說道:“這也說不好,真有人放著大好的前程不要,非得坐上這武當掌教不可。”
葉凜疑惑道:“什麼人,有病嗎?”
葉孤鴻嗤笑一聲,抬頭一歎,說道:“是啊,這是病,得治。”
葉凜猶豫了一瞬,才問:“我總覺得你最近不大對勁。”
葉孤鴻頭也不回,“有什麼不對勁。”
葉凜皺著眉道:“若是說你以前是一座平靜如鏡的湖麵,哪怕下麵就隱藏著火山口,潛藏著不知何時爆發的危險,那表麵的沉靜也足以讓人著迷。如今那火山卻已經爆發,噴薄連天,狂放無忌,不知是福是禍。”他頓了一頓,“或者說,哪個才是真的你?”
葉孤鴻卻笑道:“靜的我,動的我,做的都是我想做的事,自然都是我。隻是如不狂放,如何將種痘傳遍天下,如何聯合江南江東所有商行,如何上書開邊,建船隊,下西洋!”
他看著葉凜,目中巍巍笑意,“我還要量田畝,清吏治,開民智!”他大袖一揮,“你可願與我同行!”
葉凜沉默了,他問:“你不怕功高震主,你不怕身敗名裂?”天家無情,父子尚且相殘,何況叔侄。
“身敗名裂?”葉孤鴻望著遠方,目光似乎穿越了時空,“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身敗名裂,於我何虞?葉孤鴻穿越滾滾曆史長河而來,千年之後,誰知道他是誰?他有過什麼,他想過什麼?
即使是他自己,也隻會看著那春秋筆法的史料文字做一段梟雄或英雄的感慨,事不關己,風淡雲輕,一笑而過。
而後繼續生活。
而葉凜卻想的不同。
他身為帝王多年,那些迫於重重壓力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情在腦海裏一一浮現。他的壓抑,他的憤恨,他的失落。
他已經是一個失敗的皇帝,但他也想做一些名傳千古的事情,像每一個千古一帝一樣。葉凜停頓了片刻,而後莊重的向葉孤鴻執手行禮,道:“榮幸之至!”
太陽已經升得老高,天柱峰上的金殿更加熠熠生輝。
光線本來就足夠了,金殿裏仍舊點上了燭火,內外通明。
木道人領著一隊紫衣玄冠的道士人進去了。
高行空進去了
鷹眼老七進去了。
花滿樓也進去了。
最後,石雁也進去了,他戴上了他的紫金冠,提著他的七星劍。
葉凜問:“你不進去嗎,你好歹是個武當弟子。”
葉孤鴻不以為意,“我若進去,石雁坐在哪裏?木道人又坐在哪裏?”
葉凜問:“武當香積廚連送個飯菜都不利索,這會議還不知道要開多久,難道我們一直在這裏等著?”
葉孤鴻道:“不會的,很快……”
葉凜望著前方那一座金光閃閃的金殿,忽然問:“你說這時要是突然來一陣雷雨,雷火煉殿會怎麼樣?”
葉孤鴻:“。。。。。。”
武當天柱峰頂的金殿有很多傳奇的故事,蘊含著天地神威的雷火煉殿,供奉在真武大帝前永不熄滅的長明燈,都是人們口耳相傳的神跡。
可是此時,燈,滅了。
人死如燈滅。
59提劍上武當
燈滅了。
人死如燈滅。
慘叫聲還未響起,一條人影如箭一般從金殿之中射出。
葉凜驚呼一聲,“陸小鳳!”
那人聽見聲音,似乎後頭看了一眼,但身形不停,利劍一般射入竹林之間,轉瞬消失了蹤跡。
葉孤鴻看著陸小鳳遠去的方向,心裏突然升起揮之不去的失落。
木道人帶著十個黃衣道士追了出來。
“孤鴻,看見有人從金殿裏出來嗎?”木道人急切地問,衣襟上還帶著斑斑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