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隻盯著手中鞋子,半天未出一聲。成奎也習慣了,自去收拾。良久,聽到身後六郎歎了聲:“你怎知…”
成奎莫名其妙,他隻知若是小戶人家,喜歡上人家了,送個釵環簪子與人,人家便知道了。用不著六郎如此長籲短歎,還連話都未說清楚。誒,書讀多了也是害人!
次日,守禮便告別家人,由宋管事陪著,趕往紹興府參加省試。書院中守禮與伯文甚親近,故二人同行。兩家早商定好了,租了兩輛腳力好的驢車。因徐府派了行事老成的宋管事,張府很是放心,隻叫了個小廝陪著,一應物事備的齊全。兩輛車子慢慢出了城,趕車人方將鞭子一甩,催趕上路。
此時田野中尚有農人在收割莊稼,一家幾口,各有分工。歇息時刻,婦人與小兒就在田中拾些稻穗,也有癩皮黃狗在草堆中翻滾戲耍。勞作到高興處,幾家漢子們大聲說著葷腥的笑話兒。
成奎跟著守禮,素日老成慣了。如今看了此番景象,也不由的樂嗬嗬的一路瞧個不停。可惜七斤不在,不然倒是熱鬧。成奎正瞧得高興,卻聽趕車的把式吆喝一聲,將車停住了。成奎朝前一看,前方開闊處,幾位少年郎君笑嘻嘻的候在那裏,正是仲武守平守惟幾個,另有那個風流倜儻的趙家郎君。
成奎待回頭告訴守禮,守禮卻一撩簾子,自己下了車。
伯文也早已下了車,與守禮對視一眼,均露出訝異的表情。看來,兩人均不知情。
幾人相見,仲武壞笑著,手一伸,一旁的小廝端了托盤上來,上置三隻酒盅。又有小廝倒上酒。
仲武取了一盅,朝守禮伯文道:“今日兩位哥哥去取功名,小弟敬上此酒,祝兩位哥哥出戰告捷!”言罷頭一仰,喝了。
守禮聽了,眉毛掀了一掀,也未說什麼,自端了一盅,幹淨利落飲了。
伯文不露聲色的飲盡,將杯盞擱回盤中,腳底下卻不幹不淨,猛地掃了仲武一腿,口中笑道:“好你個仲武,竟然不聲不響在此處等著我哩!”
仲武不防,被掃到在地,“哎呦哎呦”地直叫喚。
“二哥,我好意與你送行,你給我來陰的,哎呦喂……。”
眾郎君大笑。
守惟老實,他端了酒盅,朝二人敬道:“預祝兩位金榜題名。”自己幹了退到一旁。
守平也敬了自己的那杯,末了眼含謔意,語帶曖昧,獨朝守禮道:“哥,你考完了可快些回來,我可看不緊啊!”
守禮的微笑一凝,驀地了悟,朝守平瞪了一眼。
仲武曆來心思粗些,腦袋湊過來嚷嚷道:“你說甚私話呢!甚物事要守緊了?”
不提防旁邊的伯文又伸了手,捏了他的耳朵將他轉過去。
“你個不開竅的驢子,聽甚牆角呢!大白話告訴你都不懂!”
仲武拍掉伯文的手,十分的不服氣。“如何不懂,說來聽聽!”
“說白了有甚意思,正要醞釀著才好呢!”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插了進來,正是一直未出聲的趙東樓。他執了酒盅,雖看似懶散,因了那一副出色的長相與天生貴氣,反倒顯得無比瀟灑。
“功名萬裏外,心事一杯中!”這句話說得何其正經,眾人不由一愣。他卻已舉杯飲盡,守禮伯文兩個少不得陪飲。
“不過,六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個“逑”字被趙東樓拉的長長的,意味十足。他嘴角噙笑,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看著守禮。
守禮輕輕一笑,並不答話。
伯文為人甚是圓滑,見此情景,謔道:“趙兄,你乃再世潘安,不必去“求”,自有小娘子來求你!卻是我等羨而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