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守禮旁邊,她瞥了一眼守禮擱置在身旁微微顫唞的拳頭,心中一苦,卻微笑著安慰徐夫人。
守中靜了片刻,道:“容娘性子堅韌,遇事執著,正好掌家。”
堂中眾人不解的看向守中,很是不解,容娘即將及笄,馬上便是議親出嫁,便是掌兩年家,又有何益?
“我終究要回軍中,月娘身子極弱,自不必說。六郎夫妻過了節,便要去臨安。二郎性子懦弱,不能獨立,沒得讓娘操心。七郎,……太過散漫,不能作為,便是讀書,怕也難有出息。所幸個性寬厚,容娘嫁與他,也不至受委屈。”
此話一出,便如一個驚天暴雷,將堂中眾人炸得不知所措。
姑且不論守中回營。容娘,與七郎?
兩位夫人麵麵相覷,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守禮眸子猛地一張,辯駁道:“大哥如何胡亂拉扯,七郎……。”他心中焦急,話便脫口而出,“也需他二人相稱才是!”
鄧氏垂首。那邊老夫人看見,很是氣惱守禮的不知節製,正要出言,守中卻道:“七郎是差些,奈何家中無人掌事,我不放心,也隻好如此了。”
此話一出,卻是承認守平反不如容娘?鄧氏詫異的打量了一回守中,不想這個朝廷為之沸騰的武將,竟然如此看重容娘,且毫無私心!自己的親弟弟,一個郎君,竟然不如一個小娘子麼?她不由得側臉去看兩位夫人的反應。
夫人臉上哀傷,頗為不忍。怕是,對守禮與容娘的私情有所了解吧。老夫人,反神態慎重,沉思凝想,過得一時,開口道:“怕是容娘不依,她那性子執拗,不好說服。”
徐夫人不由一驚,道:“娘!”
“婆婆!”守禮身子前傾,聲音無比緊張。
“從來親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都是聽長輩的。”大郎守中不以為意。
老夫人卻朝鄧氏道:“六郎坐了半日的車,很是疲勞,你陪他早些回去歇息吧!”
守禮還待要說,守中淩厲的眼神看了過來:“六郎,你身為朝官,
正要學些為人處世。我瞧你行事當斷不斷,累人累己!”
守禮聽到“當斷不斷”四字,心中一震,便如開了一道天窗一般,靈台驀地清明。他一直認為,阻隔在自己與容娘之間的是這無常的世事,雖悔卻無從怨處。原來自己的猶疑不定才是兩人鵲橋兩隔的源頭!若是當初……。
沒有當初!
身邊有淡淡的馨香襲來,那是鄧三娘,他的妻,他的婦人,縱使他不願碰她,也笑顏溫潤關懷依舊的娘子。
守禮心中有一根細細的線,本就繃得太緊,如今“啪”的一聲,竟然掙斷了!
兩位夫人眼看著守禮兩人一前一後離去,前麵是守禮,行走間恍惚失神;後麵是鄧三娘,亦步亦趨,緊跟守禮的步伐,既不太近也不太遠。
徐夫人那憔悴的臉上滿是擔心,老夫人搖了搖頭,安慰她道:“鄧三娘實是一個聰慧人呢,六郎向來明理,早晚醒悟過來。”
守中瞧了瞧徐夫人,她的眼角皺紋細密如雨,兩鬢竟然霜白。堪堪不惑之年,竟然形容枯槁,貌若老媼。若非常年停辛佇苦,憂心操勞,必不致此。縱然守中向來是一念向前,不容自己他顧的人,在自己未老先衰的娘親麵前,也不由得心中一酸,
“娘,六郎既少,更事未多。待他自去官場上闖得幾回,以他的心性,又有鄧仆射的提點,必然早曉事理。娘實不必操心太甚!”
兩位夫人皆點頭稱是。徐夫人因想起容娘未用晚飯,便打發春杏去廚房囑咐衛大娘送些稀粥過去。吩咐完春杏,她終究不放心,起身親自去瞧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