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2 / 3)

各樣言語便似一陣陣的風,從城南刮到城北,又從城北刮往城南,鑽進狹小的巷弄中,漸漸的又生出多少有趣的話題來。

比如,那群閑漢如今尚起不了床,腳還是軟的。家裏人去詢問到底出了何事,那些素日甚是精刮的嘴竟然如蚌殼一般閉得死緊。

又比如,在街上擺攤吞火賺些生活的五兒悄悄與他娘說,徐府小娘子在街上被人圍堵欺淩,眼看不得脫困,小娘子竟然從衣袖中掏出一把刀子,將李大的肚子掏了個碗大窟窿。

也有人反駁說,小娘子哪有如此大氣力,明明那日是徐家大郎出現。爺哩,他隻用一根手指頭一點,一群惡漢便如死人一般倒地,嘖嘖嘖!

心懷國仇家恨者激動異常,道:“有如此天神,過河有望啊,過河有望啊!”

素喜從婦人身上討些便宜者心中一寒,瞄慣了婦人的雙眼不經意間總要瞥一瞥人家的衣袖,隻怕一個不小心便被掏了窟窿。

更有那從臨安來探親的小報從業者,聽了之後。兩眼一亮,立時買了紙筆,據此編了稀奇故事,抄了幾百張,往街上一投,兩個銅錢一張,扣了回臨安的路費還甚許多!

名門貴戶出惡女,城中巨賈討刁媳。

妒火一出五百貫,顏麵丟盡一千年。

落魄將軍是天神,從天而降伏妖魔。

弱質女流乃巾幗。匕刃藏身護貞潔。

……

文筆平平。好在小民易懂。大賣!

故事主角之一卞氏,正在屋中歇斯底裏嚎叫,將她那價值不菲的陪嫁“框框當當”摔了許多。屋外聽牆角的趙氏一會兒就要擰一下眉頭,心裏急急把賬算。不曉得這個不好惹的媳婦要廢掉多少好物事。

“當初要我嫁來此地,便哄我說,張家如何如何好,離臨安又近,有甚事派個人回去,立馬那邊便來給我做主。怎麼,就這麼點事,便甩手了。說甚我做事歹毒,丟家中臉麵。去歲伯父在江南路圈的那樣大地盤。趕走那樣多人家,怎的就不歹毒了?我不過是放一把火罷了!什麼小郡王,什麼左仆射,統統是借口,不過是看張家落魄。便把我丟開,再不管了啊……!”

趙氏聽得此話,驀地想起當初兒子出事之時,張家大房的言語,可不與兒媳娘家是同樣話語。她心中頓時起了惺惺相惜之心,推門進去勸道:“兒啊,咱也別氣了。別人不管,咱自個管自個。五百貫錢咱出得起,往後咱收緊些過日子,日子也很過得。”

她自認推心置腹,孰料卞氏正因張炳才將她推出領罪,心中痛恨。隻見她眉毛倒豎,厲聲道:“做你的千秋美夢吧。你張家一個銅子兒不剩,若非我拿錢來貼補,怎做的這囫圇生意,你們家怎過的這富貴日子。如今我想明白了,你們自顧快活,想要錢時我是張家人,要受罪時我便是卞家女,咄!”

卞氏一口痰淬在趙氏臉上。趙氏大羞,憤憤去了。卞氏尚在後追罵:“從此你們過你們的,我過我的。若是爽快,快些寫和離書來與我,我立馬走開。若是拖著不寫,你們張家之人便不必過我這院中,我自快活!”

卞氏尚且不痛快,她便似一條元宵夜噴火的草龍,逮著誰便要噴一通,周圍丈許地內不能站人。眾人皆躲了,唯有照顧張炳才的嬌兒,因見郎君不便行動,被卞氏挖爛了臉,隻得將自己替了上去,飽受蹂躪,剩得氣息奄奄,不知今夕何年。

容娘聽到,心中鬱鬱寡歡,隻恨自己本事不夠,不能救嬌兒出來。想了半日,她長歎一聲,叫小環使人送些錢去嬌兒家,免得嬌兒自顧不暇,還要操心家中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