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瞼低垂,微翹的睫毛長而濃密,便如受驚的蝴蝶一般輕輕顫動。她的額前光潔,側臉的弧線不可思議的柔軟。小巧的鼻翼下,嘴唇微抿。那唇色,便如春日的桃花那般粉紅嬌嫩。
饒是守中這般硬石心腸的人,也不由得心中一動。然他豈是那等貪圖美色之人,不過一瞬,守中收回視線,道:“不過是路上碰著兩個匪人,一時不慎,小傷而已。此事你莫告訴婆婆與娘,免得她們白擔心。”
容娘心道,便是街上那般五大三粗的閑漢,遇到大哥也如秋風落葉般,毫不經打。不曉得是哪裏的匪人,恁般厲害,傷的大哥一隻膀子不好動彈?
她兀自揣測,那邊守中卻道:“往後說話,莫做那小裏小氣樣子!動則羞答答的作甚,毫無大家閨秀的模樣。”
明明是他賊眼灼灼,反來教訓自己!
容娘驀地回頭,杏眼圓睜,眼中似氣似惱,道:“大哥若無事,我去了。”
話畢,容娘氣呼呼的往外走。
守中卻不急不緩吩咐道:“我明日動身,行囊今日須得備好,多帶幾件換洗衣裳,備五十貫錢。”
容娘頓住,片刻,隻聽她賭氣答道:“我去尋個大家閨秀來與大哥打點行囊。”
說罷,竟然疾步去了。
守中啞然,半響,方才輕笑一聲,徑自出門。待晚飯過後,回到房中,桌上包裹赫然在目,守中打開一看,裏頭樣樣物事齊全,正是照他吩咐置辦。
婢女瑟兒過來稟道:“大郎,水好了。”
守中應了一聲,親將包裹重又打好,方去沐浴。
守中走後。府中安靜。城北之事進展十分順利,因對了那些中戶的心思,廊房多是前店後院。那屋子,又是造的兩層,更顯闊綽。如今雖未十分齊備,已經有人來問詢價錢。此事容娘與兩位管事事先已然有了預計,便將話風放了出去:若是提前預定者,價錢尚可少個十來貫。一時又有人來做買賣,買者中竟然有鄉下地主之流,有的是置產。有的是買來給小娘子做嫁妝。形形色色。幾天功夫也賣了幾進廊房。
這日,容娘算了算賬,賬麵上又進了八百餘貫錢,與回頭溝支出之數相等。她不由心中暗歎。真是花錢如流水啊,也不知大哥欲將那回頭溝做甚花樣出來?
一念至此,容娘不由生出些期盼來,花了恁多錢,若說我要去瞧一瞧,不知大哥可會準許?
她正遐想間,李元娘卻來了。
雖容娘與李元娘交往無多,但兩人彼此敬慕。交談之下,竟發現彼此皆不喜那虛偽俗套。於掌家一事,皆以實用為要。一時兩人話語投機,心意相通,大有巧逢知己之感。
李元娘執意要購買那處宅院,進之不喜。無奈元娘性子執拗。錢又掌在她的手中;兼於氏雖掌事差些,卻深信自家媳婦;故此事竟然叫她辦成了!
容娘心底由衷欽佩,叔父為人,隻憑一時享樂。二郎娶了元娘,實是幸事。
因那處宅子年月已久,需費些時日修葺。李元娘聽說盧管事的女婿是個木工匠人,卻是來打探行情的。
容娘聽她口氣,竟是要貨比三家,看誰家要的工錢少些,誰做的活計精工,再行決定請誰來做。容娘心知,元娘如此,一來是性格使然,二來怕也是叔父家裏錢財短缺,不得不精打細算的緣故。
“二嫂,城北正在造房子,自有一班匠人。各處房屋進展不一,總有幾個匠人閑著。若二嫂不嫌,我便叫盧管事瞧著。若有閑的,便叫他去那處宅子裏做活。想來他另賺幾個工錢,也是肯的。”
李元娘大喜,她早就聽說城北造房廊的匠人,皆是城裏的好把式,她正愁找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