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人未跟上來,他回頭一看。見容娘站在後麵。無奈地看著他。
守中朝她一笑。將媗姐兒放下,吩咐道:“去,叫娘。”
媗姐兒嘟嘴。不情不願地喊了。容娘一笑置之,說了聲去廚房備午飯。好早些吃了去回頭溝。
惠娘對徐家的飲食不甚在行。並不全似南邊的,也不全是北邊的,喜歡麵食。她靜靜地打著下手,容娘要水時遞水,要麵時遞麵,什麼都不需要,便悄悄地在一旁洗了菜,將碗碟擺好。
容娘暗自歎氣,也不好說甚麼。
她老娘帶婢女收拾了雞,親自送進來,說媗姐兒玩濕了衣裳,叫惠娘去換。
惠娘去了,老娘腆著臉,湊近幾步,欲說還休的模樣。
容娘隻顧著手裏菜勺,並不搭話。
老娘無奈,隻得開口道:“還請娘子莫介意。惠娘便是如此倔強的脾性,老身也管不了她。如今耗到二十有一,我日夜不安,恐她爹責怪哩!”
老娘用衣袖試了試淚,繼續道:“成郎又托媒婆來說了,他說隻要惠娘嫁過去,便將我接了過去。——娘子,好歹求你給句硬話,斷了她的念頭才好。不然,可叫我怎麼去九泉之下,見她爹爹和兄長啊!”
成郎便是賣稻種的成忠,與惠娘同為合肥人,如今在清平置辦了屋子,生了根。因見惠娘是同鄉,又如此賢惠淑貞,有心求娶,奈何惠娘總是不應。
容娘歎了一氣,答道:“老娘,此事是她的心病,豈是我一句話能打消。我也盼惠娘與人一生一世,過平安日子。她不願,我能有何法子。”
話是說了的,前頭惠娘與她推心置腹,她答道:“若郎君納妾,我亦容不得郎君有些許分心。若你來服侍郎君,郎君傾心與你,我必不能容。不是你走,便是我走。你看如何?”
惠娘當時嚇得瞪大了眼珠子,結結巴巴道:“你……你怎地如此霸道?怎能……怎能不守婦德,妒……妒……!”
“嫉妒!若你能如婢女一般,隻是服侍,不存一絲他念,我亦無妨。”容娘一口接過,索性將話說得更死。
惠娘蒼白著臉離去。
到如今,她仍不接受成忠的提親,自然是此心未死,再說又有何用?
用飯之時,惠娘靜靜地站在一旁服侍,果如婢女一般,遞茶遞水,未有一絲怨言。
容娘不語,守中瞧了一眼,吩咐道:“惠娘,你自去用飯吧,不需如此。”
惠娘咬唇,福了一福方才離去。
用過飯,邱莊頭在廊下立著,稟些莊上事宜。這幾年莊子又大了些,加上守中獲得的賞賜,後來陸陸續續買的,以及進之那點地,居然有了千來畝地。
“不曉得主家明歲打算如何種地,周圍幾處莊子,連著濟王莊上,都瞧著咱家哩。”
這幾年徐府的莊子上折騰的花樣多了,其實主要賺錢的還是種稻種麥,以及邱莊頭的養豬大業。牛陸陸續續有了十七八條,不能買賣,隻是使用方便罷了。
容娘問了問莊上事宜,邱莊頭自然不分大小,詳細答了。守中在一旁聽的認真,忽地插嘴道:“收成低的稻種少種些,多種收成高的。”
邱莊頭楞了一愣,容娘想了一想,似笑非笑地看了守中一眼,曉得他不知農事,接話道:“冷水香隻沿河的圍田種吧。旱田仍種麥,其餘良田,皆種占城稻。”
此是撤了良田裏的冷水香之意。邱莊頭有些不舍,容娘解釋道:“北邊幾個縣又荒廢了,難免少糧。若咱們縣裏都種冷水香,到時尋常糧食也難買到,你叫佃農到哪裏拿冷水香換粗糧吃?若是收入少了,便叫他們多喂些牲畜便是。”
邱莊頭大悟,連連點頭,稱讚主家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