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2 / 3)

她的心中滿是憤懣,莫非他便想如此,臨行前甩下一句話,我去荊州了,然後拍拍衣裳,雲淡風輕地去了麼?

若非媗姐兒回來說,他連妻子都不打算告訴?

她的心中亂成一團,知曉自己不該在此時亂了分寸。卻又不能抑製的想要挑釁。

守中狹目睜開,冷冷地盯了她,警示道:“容娘,你嫁與我。便當知曉早有這一日!”

容娘心中一酸,扭過頭去。

是,早有這一日!

荊州那般遠,怎會是幾個叛軍那般簡單。他是紹興府的招討副使。卻去荊湖路那般遠的地方,事情怎麼會小?

縱使嫁他那日便當明白,早有看他上戰場之日。但真到了此日,自己竟然大亂,亂到毫無道理地恨他,怨他,直想要吵一架才好。

心頭晃過刀光劍影,少時隱隱綽綽的記憶中,那種讓人永世不能忘記的恐懼再度彌漫。她怕。怕他……。

淚水奪眶而出。她背對著守中。滑進被窩,

淚水悄悄的流,她不敢出聲。不願擾到身旁的人。心中思緒萬千,亂七八糟的靜不下心來。

一忽兒想起草廟鎮那一晚。寒光凜冽的長槍在熊熊火光中逼得人無處躲藏,那匪首目中的猙獰凶光,便如地獄中勾人魂魄的惡鬼;一忽兒想起家中老幼,想起舉案齊眉的七郎夫妻,想起早起咿呀誦讀的靖哥兒;想起少時那一團不敢碰觸的往事,渾濁湍急的大河邊,絕望淒厲的尖叫聲刺破歲月的重重阻隔,清清楚楚地傳到自己的心中……

蠟燭燃盡,最後昏暗搖曳的光影閃爍了幾下,無力地滅了。屋中變得黑暗,濃黑一片。

林子裏偶有一聲尖銳的叫聲,複又歸於死一般的寂靜。

身邊傳來平穩的呼吸,容娘悄悄的轉身,漆黑之中甚麼也看不到。可是她能感受到身邊人散發出來的溫熱的氣息,那種氣息讓她鼻中一酸,瞬時悔意湧上。猶豫片刻,她輕輕地鑽進他的被子,從後麵環抱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背上,腳亦纏了過去,不言不語,不聲不響。

這是她的心意,願你我相依,不怨不怪,不離不棄。縱前途凶險,也願承擔這種憂心恐懼,隻盼你平安歸來。

手被按住,撥開,側躺的身子翻轉,將她攬進懷中,粗糲的大手從衣襟下擺伸進去,在背上摩挲,拿捏。

一陣酥|麻感從脊背傳到心窩,她攀了他的脖子,唇滑過他的耳蝸,吻過他長了胡茬的臉,凹進去的眼窩,隆起的鼻梁。濕濡的唇舌是她的歸宿,捉住了,誰都不放……

次日清晨,薄薄的秋霧中,幾人離去,白甲與昌明同行。容娘回頭去望,後頭是陡峭的山崖,崖上紅葉,如火如荼。

城牆上看不甚清楚的兩個人影,高而細的,是施氏;墩上坐著,細細的胳膊揮舞著,是浩哥兒。

昌明回了幾次頭,至後頭便噙笑往前,不再回顧。

回到清平,老夫人似有話要說,容娘曉得定不是別事,仍是要勸自己給郎君納妾。她沒有心思,低了頭不言語。

老夫人不悅,守中吩咐道:“你去叫人把小環接過來,四喜仍跟著去,隻擔心他們母子在家,無人照看。”

容娘應了一聲,便自出來吩咐人去接。

晚飯時,因得知了守中要出遠門,且前途凶險,一家子便有些沉悶。老夫人也不再提瑣事,隻叫眾人早些歇息。

守中叫了二郎七郎並靖哥兒進了書房,想是囑咐些甚麼。

容娘回房,默默地收拾行李。無非是些衣物之類,若行兵打仗,衣物磨損得快,針線又不便,需多預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