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娘大感頭疼,不想他們夫妻如此無間,此種話題七郎竟然也與舒娘說起。當初若非七郎,自己怎會與趙東樓相識?
容娘沒有法子,隻得草草編了幾句話應付過去。她怎曉得當初趙東樓見了她如何神色,自己隻當那人花蝴蝶一般,正眼都未瞧過呢。
舒娘聽了自然不滿,趴在桌上緊緊地盯著容娘,恨不得從她臉上瞧出點甚麼來才好。
小環在一旁打趣:“舒娘子,容娘子臉上叫你的眼珠子盯出兩個洞來了。”
舒娘偏了頭,眨巴著眼睛道:“嫂嫂如此人物,我不信小郡王不盯著好好瞧幾眼?——我聽婉姐說,高家九郎來家裏提過親?”
舒娘突地湊近,眼裏滿是好奇。
容娘正用剪子裁不料,不妨她靠的太近,手下一抖,便歪出了劃線。
容娘無奈地瞧了她,道:“你在家中時,沒有人去提過親麼?”
舒娘笑嘻嘻的,不以為意。
小環在一旁舒了一口氣,還好七郎有分寸,沒有亂說。不然以舒娘的心性,將當日之事說出去,隻怕容娘子會有麻煩。她不願舒娘再在此事上繞來繞去,便問舒娘子這幾日又打了甚金飾。
說到金飾,舒娘十分得意,她指了指頭上的金累絲翠玉蟬押發,又側頭給容娘兩個看。
“如何,可新鮮吧?我在臨安都未見到如此稀奇的樣式哩。瞧瞧,這副珍珠手鏈,珠子可圓潤,可大?如此均勻大小的珠子十分罕見,他們家說是海外帶回來的。咱宋朝上下,除了宮裏,外頭可沒有幾串如此模樣的了。”
舒娘本就愛釵飾,陪嫁的金銀各式釵環不少,但她素善裝扮,十來天不愛重樣,俗氣些的亦不上頭。故此,釵環永遠嫌少。
往日七郎在家中,兩人卿卿我我,遊山玩水,吟詩作對,舒娘在釵環上頭的心思淡了不少。如今七郎出去,少了陪伴,家中容娘與玉娘各有事忙。她倍感寂寥,連著出去了幾趟,買辦了好些首飾回來。
徐夫人瞧見,覺著有些不像話,便說了一聲。若不如此,隻怕她仍要出去。
“嫂嫂,那蔡家金店的主家娘子好生厲害哩。我每每前往,她倒是禮數周到,次次陪同,鋪了一桌子的飾品隻任我選。前次我取了一支釵子去看,不妨那釵子沒有打磨光滑,將手刺了一下。你道如何,她立馬將製釵的那位匠人打發了。嘖嘖嘖,可沒有見過如此娘子?恁地潑辣。”
容娘低頭對比著兩塊布,唯恐弄錯。她的嘴裏漫不經心地應答著,若不出聲,舒娘是要從頭說起的。
“對了,那主家娘子也姓溫,和嫂嫂同姓哩!”
容娘有些意外,此處姓溫的甚少,她在清平這麼些年,竟然沒有碰見一個!如今這麼個人物,卻與她同姓,著實讓她起了些許好奇之心。
舒娘十分滿意自己吊起了容娘的好奇,討好地道:“我下回問問那主家娘子,看她故土何處,不定與嫂嫂同鄉呢。嫂嫂便該與我一同出去走走,妝扮妝扮,不然可虧了嫂嫂花容月貌哩。你日日給大哥做衣裳,大哥哪裏穿得了那麼多,也不怕蟲子蛀!”
舒娘嘮嘮叨叨甚久,還是她的婢女催促,方才回房歇息。
小環有些擔心,便問七郎去臨安所為何事。當著舒娘子的麵,她不願問,免得舒娘子講個沒停,也不知體貼娘子心裏苦楚。
容娘停了手中針線,愁容頓現。但此事,仍不可講。她安慰了小環幾句,叫她帶人回去歇息。
長夜寂寥,無法入睡。容娘就著燭火,一針一線,密密疊疊給守中逢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