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2 / 2)

衛大娘與容娘如遭雷擊,不能動彈。

須臾,兩人同時醒來,潸然淚下,緊走幾步,奔向溫娘子。

誰料那溫娘子側身一偏,躲過容娘二人。

衛大娘絕望地喊道:“曼娘,是娘啊,你記得阿郎與娘子,卻不記得娘了麼?”

容娘心頭又驚又喜,她所說的正是自己的爹娘,可見此人是曼娘無疑了。

“曼娘,我是容娘啊。乳娘盼你,心都盼碎了。你瞧瞧,仔細瞧瞧,可記得麼?”

容娘熱切地看著美人,隻盼她趕快點頭答應。夢裏麵的人竟然出現在眼前,這叫她全然亂了分寸。

美人卻嗤笑:“你是容娘?那我是誰?”

她的臉上浮現一層冰霜,那笑意,竟然帶著嘲諷。似乎容娘所說,乃是世上最不可信的謊話似的。

衛大娘顫唞著,抽噎著。她停了片刻。忽地上前抓了美人的手,翻轉過來,捋起她的衣袖,急急尋找著甚麼。

美人不防,叫衛大娘抓得死緊。她亦顫微微的,使勁掙紮著,無力地罵道:“你這齷蹉婆子。竟敢唐突於我?快些放手,不然……!”

她停了下來,衛大娘抬起她的手臂,嘴唇抖了幾抖,殷殷看向美人,啞聲喚道:“兒啊,你還不認我麼?”

容娘一眼看見,白膩的手臂上,肘窩裏頭。一顆豆子大小的黑痣赫然在目!

“曼娘!”

容娘失聲痛哭,她上前一把抱住美人,將一腔░

八斤趕回來,道:“七郎徑自要去小郡王處,自己阻不了,七斤已然跟著去了。”

舒娘與容娘驚的麵麵相覷,兩張臉一般的白。無奈,兩人不好再隱瞞,隻得將此消息告與兩位夫人。

兩位夫人乍聞,臉色皆灰,好一時不能開口說話。

還是老夫人開解徐夫人:“咱家世代效忠國家,七郎去了那處也沒什麼,他有此心,不愧為咱徐家的兒郎!”

雖說如此,麵兒上開通的老夫人與心中悶痛的徐夫人皆是一般的牽腸掛肚,望穿了秋水,隻盼家中大郎與七郎歸來。

盧管事回來說,街市上來了許多福建路的流民,流言傳來,那邊鹽民暴亂,小郡王正在清剿,不得安生啊。

舒娘苦著一張臉,日日纏了容娘問消息。容娘一顆心要擔心這處,又要擔心大郎,又裝了曼娘在心裏,簡直不知如何是好。這幾日,她已經瘦了好些了,連顴骨都突了出來。

昨日她與乳娘又偷偷地去會曼娘,回來後乳娘隻是垂淚,一張瘦臉簡直老了幾歲,彷如五十歲的老嫗。

容娘安慰舒娘道:“放寬心,會回來的。”

是的,會回來的。

將士馬革裹屍,終將魂歸故鄉。

七郎回來了,卻是躺在棺柩中回來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接七郎

這一日,原是個好日子。

徐府收到了守中的家書。

三個多月來不見隻言片語,不單徐府,便是沈夫人與白甲老母妻子皆牽掛不已。尤其沈夫人再得鱗兒,心中添了歡喜,又漲憂愁。

此次的信稍許長些。

守中在心中問候了長輩,又得知春試推遲,便說天下不甚太平,請老夫人叫人去接四叔歸來,照顧家中。問到七郎,看他是否在家中幫著管理家事,囑咐靖哥兒不得憊懶,習文練武,不可一日耽擱。末了照舊是自己無事,安好。

老夫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徐夫人臉上稍安,憔悴的臉上些許露出笑意。

老夫人歎道:“你瞧,跟他阿爺一般,上了戰場,全然不顧家中如何記掛!我是慣了,你們也得慢慢學著習慣。”

徐夫人點頭稱是,又安慰了一番容娘,叫她安心。

這些日子容娘的消瘦兩位夫人看在眼中,隻當容娘記掛守中,卻全然不知,容娘的一顆心,上頭沉沉的壓了好幾顆大石,沉重得竟似要墜落一般。

容娘回到屋中,急急地打開信紙來看。她需要他的力量,需要看到他的字,他的話語!這麼些年來,她頭一次覺得自己不堪這重壓,再沒有他的一絲信息,便似要撐不過去了一般!

春雨在一旁替娘子歡喜。她喜滋滋地斟了一盞茶,便歪頭看她家娘子讀信。

但見容娘子緊蹙的眉漸漸鬆開,眼中濕氣彌漫,大顆大顆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