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說話。自己兒媳輕易不言語,尤其容娘掌了家後,家中平順,三郎也爭氣了,未有甚麼值得置氣的。她卻深知,若真娘生氣,自己亦是鎮壓不住。但此羊脂玉妝奩……。
婉娘麵子掉到地上,怎樣也拾不起來了。婆婆亦不理不睬,想是惱自己借勢生威,翻了大哥的屋子。此時,婉娘方知曉自己在這邊,是如何的卑微,虧自己還當婆婆疼愛,張牙舞爪的。
婉娘灰心喪氣,便欲退出去。
徐夫人卻叫住,緩緩說了一番話,叫婉娘並那幾個狐假虎威的仆人嚇得冷汗直冒。
“今日之事,若說出去,叫人笑話咱徐家。說是大戶人家,卻沒規沒距,以上犯上,窩裏鬥。我也不為難你們,你們幾個且在徐府打住些日子,再回去吧。”
“若你們反省了,此事就此作罷。但凡他日我聽到些許徐家的風言風語傳出,我便叫人牙子來,將你們幾個賣的遠遠的。莫說不是我徐家人,我不敢動你們。依我徐家今日之勢,要掐了你們脖子,便如殺幾隻雞子一般容易。婉娘亦如此,你大哥能把你送到庵中去,我亦能叫淮南休了你,再將你送進去!”
一撥人聽得冷汗涔涔,隻當徐家顧忌麵子,不肯將這等家醜宣揚,皆唯唯諾諾應了。婉娘又羞又惱又懼又怕,原來伯娘如此厲害,卻叫自己認錯了人!
老夫人卻曉得自己犯了大錯,吃了幾十年的鹽,竟糊塗至此!偏生自己氣糊塗了,不記得約束家小。皇家之事,老節度使在時,便囑咐過,切忌沾染。一朝不慎,可置徐家於死地啊!
當下徐府便騰了一間下人房,將幾個仆人關起來。手段是要有一些的,吊命的食糧也是給的。但出來之後,那幾人臉色蒼白,果然不敢回去胡說。
至於婉娘,經此一役,對這府裏便存了忌憚之心,輕易不敢過來。
此是後話。仍回到羊脂玉事情上來。
徐夫人認了羊脂玉妝奩的出處,但老夫人是個精明的,略微猜一猜。也曉得此妝奩來曆不明。
老夫人瞥了容娘一眼,若說前頭。衝容娘發火,乃是因七郎而遷怒。此回,卻是帶了三分嫌惡在裏麵。
徐夫人累及,推了容娘攙扶的手,靠著婢女一路有氣無力回去了。
小環見狀,心中大急,曉得徐夫人到底是存了心了。小環在屋中急的團團轉。容娘直直的坐下,眼睛虛空,不曉得在想甚麼。
半響,容娘方道:“小環。你瞧,我總是做錯事,娘也不歡喜我了。”
小環心中一痛,握了容娘的手道:“娘子,是我的錯。我這便去夫人那裏認錯。”
容娘消瘦的臉上,兩隻眼珠子越發顯得大而空洞。
“傻子,你做的,亦是我做的啊!”
可不是,婢女做了私相傳授之事。莫非不是主人指使的麼?
屋子裏丟失了幾件金飾,到底在婉娘與那幾個仆人身上出來了。
徐府越發安靜,仆人被警告,不得將府內之事胡亂傳說。一時府中人人噤若寒蟬,不敢行錯踏差。
容娘心中煩亂,心裏惦記許多,卻隻能在這屋中坐等大郎歸來。靖哥兒日日來看望,偷偷地帶了好吃的過來。容娘強顏歡笑,哄了他去讀書。
乳娘也不曉得為何一直未露麵。容娘叫小環去請,隻說無事,老夫人不許過來。
舒娘卻越發不好,無精打采的。一日用飯,竟將老夫人叫娘,又喊玉娘作嫂嫂。
徐府請了郎中來瞧,隻說是情誌不舒、氣機鬱滯而起。開了方子,吃了幾劑也不見好轉。
一日,舒娘忽地雙目清明,對著來看望她的徐夫人道:“玉娘,小郡王歡喜嫂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