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赫有名的徐大將軍,有膽量,有謀略,不惜命!
三年對敵,罕有敗績。若金兵曉得對戰的是他,每每聞風而逃!
矮個再度將背挺了挺。
城牆外馬蹄踏響,矮個心中竊喜,有援軍消息了麼?有糧食了?
那邊獨臂青年對徐守中道:“將軍,回吧。”
午後,再有一個時辰,矮個便可換崗回去歇息了。但他覺著十分興奮,似乎一場大戰便在眼前,己方的勝利已然在望。其餘士兵皆已知曉主將的好消息,那般模樣,可不是傷勢大有好轉麼?
身後馬蹄踏響,矮個不由回頭,見城內街道上騎兵十人一對,居然是要出城的模樣。
他心中一驚,轉而一喜!
果然,徐將軍身子好了,大將軍的氣勢便出來了。
這麼些日子窩在城裏,由得那群金狗叫囂,太叫人窩火了!瞧著吧,你們吃馬肉,咱的馬可還是精神著呢!
矮個咧嘴一笑,握槍的手又緊了一緊。
從此,每日騎兵十人,出城巡視。
城門莊重的開,威嚴的關,直將那群金人蒙的一愣一愣的,好幾日不敢過江來。
但援軍依然未至,糧食不見蹤影。
此時壽州城的身後,是廣袤肥沃淮南平原,但因了戰禍,幾乎荒廢。人們早已逃至更遠的江南路,兩浙路。若此時騎了馬去周邊的村子裏轉一圈,可以斷定,不會有一顆糧食在等著他們。
夜晚,城內府衙所在。徐將軍與武功郎陳昌明就著燈火看了一回輿圖,四喜端了藥碗過來。徐將軍接過,一飲而盡。
“城中糧食隻能支撐三五日。如此,若援軍不能及時抵達,金兵早晚知曉咱們虛實,一場硬仗在所難免。”
昌明看著徐守中,後者不動聲色。
“再撐三日,三日援軍不到。誘敵攻城,決戰。”
燈火下的徐守中,麵容深刻。無比沉著。
“可將軍的傷勢?”
“無妨!”徐守中擺了擺手。吩咐昌明回去歇著。
昌明至外頭找了四喜問了問傷口情形。四喜隻是歎氣,好是好了些,若要大戰,卻是十分勉強啊!
可是這些年大郎便是如此。越發不惜命了。簡直……!
若是容娘子不出那事,想要好些。將軍那般冷淡的人,別人自然看不出來,可是自己是貼身之人,怎能不曉?
自三年前那封家書來到,大郎就變了。
從不猶豫的他偶爾也會有片刻的恍惚;戰事之餘默不作聲的騎著馬一個一個村莊的跑;身上的衣裳,還是容娘子裏去之前做的那些,中衣稀薄得可見絲縷了,仍將就穿著。
可是。當初恁多的人,小郡王的人,高九郎的人,白甲追蹤術那般厲害,將兩浙路尋遍。也不見蹤影。
容娘一個弱質婦人,又有身子,難道能跑到淮河邊上來麼? 將軍如此,不過是聊慰心意罷了。
想來也是,兩條人命啊,不曉得可有人埋?若是他,隻恐悔得腸子都青了。
四喜再歎,搖頭回去睡了。
四喜不知,去歲,趙東樓幾以為見著了容娘。
彼時,他正匆匆趕往瀘州。途中軍隊經過一個小鎮,就地歇息片刻。
來來往往的流民,往南的,去尋生路;往北的,去尋親人。長途漫步的男女老少,疲憊不堪,髒汙憔悴。一個一個耷拉著腦袋,埋頭尋路。
趙東樓在沿街的廊房坐著,部下誠惶誠恐的稟些事務。酷暑時分,軍中糧食總是跟不上,他很是心煩,又怪不著下屬,便偏頭去看街上。
灰頭灰臉的人群,幾乎不分男女。若是誰失了親人,恐怕用眼睛是難以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