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次不但帶上皇後母子和幾個較得寵的夫人美人,還讓衛青夫婦帶著孩子同行,霍去病則率領羽林軍護駕,皇帝既要在甘泉宮處理朝政,一幹朝中大臣也隨駕前行。
甘泉宮又稱雲陽宮,改建秦朝舊宮林光宮而成,它其實是一個宮殿群,占地廣闊,既是避暑勝地,也是校獵的圍場。苑南還有大湖,和長安一樣,也叫“昆明池”。
果然此處比悶熱的長安宮城宜居得多。然而才住了沒幾天,便有太監報告:位於最西邊的棠梨宮出現一種從沒見過的黑色小蟲子,爬行速度極快,易攻擊人,一旦被咬上一口,立即便傷口潰爛渾身腫漲疼痛,高熱不退,幾天以來已經有十來個太監宮女被咬傷,普通的防蟲藥物對這種蟲子根本不起作用,太醫對此也束手無策。
皇帝看著太監呈上的一隻烏黑色,指甲大小的蟲屍皺眉,命人換些其他藥物試試,如果無效便隻能先起駕回長安再說。
張清堯貌似無意地輕聲說了一句:“聽說東方朔博學多才,何不讓他去治蟲試試?”
皇帝眼前一亮:“朕怎麼忘了他是……”被張清堯淡淡的一瞥又把話收了回去,“傳東方朔。”
很快,東方朔抹著汗來見皇帝:“啟稟皇上,臣已查明,這種蟲子叫屍蟞,喜愛陰暗潮濕之處,並不難治理,隻要用烈酒灑在蟲子出沒處就行,此蟲會立即被酒香吸引而聚到一處,半個時辰後它們便會被烈酒醉昏,隻需一把火便可全滅。”
“既然如此簡單,那就交給東方愛卿去辦理吧,你先去滅蟲,等會兒朕親自去看看。”
“諾。”
乘著皇帝去更衣,張清堯冷冷地問東方朔:“怎麼回事?”
東方朔看左右無人,湊到張清堯身邊低聲道:“族長,出事了,我按你吩咐把屍蟞放在西邊的樹林裏,不知怎麼它們會出現在棠梨宮裏麵,而且似乎不聽控製了,我覺得光有酒沒用……”
“酒壇呢?”
“在殿外。”
張清堯快步走出去,拍開酒壇封口,借東方朔肥碩的身形遮住一旁太監們的視線,用小刀在左手臂上輕輕劃了一下,立刻,殷紅的鮮血奔湧而出,盡皆灑入已開封的酒壇子,濃烈的酒香掩過了血腥氣。看張清堯迅速點了幾個穴位止血並紮上布條,東方朔才抱起酒壇離開。
差不多過了大半個時辰,皇帝才一揮手:“應該差不多了,隨朕去看看。”張清堯想了想,取了牆上掛著的黑金刀跟在後麵。皇帝問:“朕賜你禦前帶刀,你從來也不帶,今天怎麼想到要帶了?”
“這些蟲子來得蹊蹺,以防萬一。”
甘泉宮地處山林,野獸很多,帶著刀也可防身,皇帝也就隨他去了。
離棠梨宮還有一箭之地,忽然就聽慘叫聲連連響起,剛才那些拿酒熏蟲的太監們連滾帶爬地衝了過來,嘴裏鬼哭狼嚎地叫著救命。東方朔跑在第一個,雖然不至於哭爹叫娘,卻也足夠狼狽,跑得帽子都掉了,衣衫散亂,靴子也丟了一隻,遠遠看到皇帝一行過來,扯著嗓子大吼:“皇上快走,這裏有屍蟞王……”
隨著一聲慘叫,跑得最慢的一個太監竟在極短時間內像被剝了皮一般,渾身變得血紅,追著前麵的人就是亂抓亂咬,隻要被他碰上的,也立即慘叫著變成血人……場麵極其恐怖血腥。
皇帝這邊正想往上衝的太監和侍衛們嚇得盡皆愣住,就聽東方朔又放聲大叫:“皇上快離開樹林到陽光充足的地方去!快!這是血屍,怕陽光!”
皇帝驚懼之餘反應仍是極快,轉身之際一把抓住身側張清堯的胳膊往後麵空曠地方向猛跑:“清堯快走!”
沒想到張清堯輕輕側身避過:“快護駕離開!”同時腳尖輕點地麵,從奔逃的人群頭上竄過,在空中之際黑金刀已出鞘,直奔那兩個渾身血紅的怪物而去。
見他出手,東方朔立即鎮定下來,命人強行拖著拚命往後張望張清堯安危的皇帝快走,同時撿了地上幹透的樹枝,用火折子點燃,每隔一小段插一枝在地上,然後才跟在大隊人馬後麵跑遠。皇帝接連派出三撥侍衛去共同殺血屍,都被張清堯趕了回來:“保護皇上要緊,別給我添亂!”東方朔也連連阻止,怕再增添幾具更凶猛的血屍。
皇帝被侍衛們架著在陽光下等了約莫一柱香工夫,八月天裏已是急得滿頭冷汗,龍袍都緊貼在身上。東方朔跪在大太陽底下回話:“皇上,僅有屍蟞並不難消滅,但此地居然有一隻屍蟞王,它渾身劇毒,不怕烈酒,而且此蟲凶殘之極,人和動物隻要被它沾上皮膚,便立死無疑,且死狀淒慘無比,屍身也會被屍蟞王控製住胡亂殺人……而且有屍蟞王在,小屍蟞也不容易消滅幹淨……”
皇帝惡狠狠地瞪著他,手指幾乎戳到他鼻子尖:“清堯若有事,朕親手殺了你!”又叫侍衛遠遠地喊話,不讓張清堯逞強,有危險立即退回來,安全最重要。
東方朔不停地抹著額頭的汗,直到有侍衛驚喜地叫:“皇上,張先生回來了!”
張清堯從茂密的樹木中緩緩走出,單手拎刀,上半身衣衫早已不見,身上手上遍布著不少在樹林裏打鬥造成的擦傷血痕,□的胸膛隨著急劇的喘氣起伏,上麵一隻黑色麒麟張牙舞爪地浮現著,踏火焚風,威風凜凜睥睨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