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沒一會兒,有藥膳房的小太監送上煎好的湯藥,張清堯接過藥碗,聞到蒸騰上來的藥味便是一愣,看了一眼送藥的小太監緊張兮兮的模樣,想了想又一口氣喝下了,小太監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接過碗趕緊告退。
夜深了,皇帝又回了寢殿,張清堯躺在棉被裏似乎已經熟睡,皇帝才脫了衣裳輕手輕腳地掀了被子躺進去,從後摟住他的腰不一會兒就呼吸平穩了。張清堯在他躺下的那一刻便在黑暗中睜開了雙眼,卻一動未動。
皇帝一夜好眠,醒來感覺輕鬆了很多。天色微亮,親了一下他後腦才輕輕坐起,剛想叫人來換朝服,就聽仍沒換過姿勢的張清堯說話了:“陛下,擁有麒麟血的張家人百毒不侵,軟骨散這種迷[yào]更不起作用。”
皇帝驚得“你,你,你”了半天沒說出話來,張清堯翻身麵對他:“陛下,我不想不辭而別,你答應我回山一趟吧,給我半年時間,沒死的話,我就算爬也會爬回你身邊。”
“你為什麼非要回去?你為家族犧牲那麼多,張家人卻翻臉無情,區區一個族長而已,還有什麼長老架空著,有什麼可留戀的!朕把這大漢天下與你共享還不夠嗎?”
“陛下,族長的位置,我真的無所謂,上次回去本來就是想找個繼承人的,隻是未曾來得及罷了,如今被族裏除名,也算卸下重擔。隻是我們張家有一些要緊的秘密隻有族長才能知道,如果我不回去這一趟,便會失傳,我不怕非議,但是不能做張家千古的罪人,陛下,您若愛我,便成全我善始善終吧。”
皇帝臉色陰沉得可怕:“你的意思是朕害你名譽盡毀?和朕相愛是你的莫大恥辱?朕現在告訴你,不管什麼理由,你這輩子都休想離開!”吼完連外衣也不穿,扯開門簾大步而去,小太監們在後麵緊追:“陛下,您還沒穿靴子呢,靴子……”
張清堯苦惱得一拳猛砸在臥榻之上。
春陀過來服侍他起身:“張先生,您先別急,皇上不是不講理的人,您這身體不也沒恢複麼,過陣子您養好傷,皇上氣也消了,再好好說,或許還有轉機。”
“謝謝公公。清堯想要拜托您一件事兒。”
“張先生盡管吩咐。”
“我想見衛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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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倒是不難,隻是如今這節骨眼上皇上不會讓您出宮的。更不會聽大將軍勸。”
“我不是請大將軍遊說皇上放我走,隻是想和他說說話。也不著急,等哪天大將軍進宮,您幫我傳個話就行。”
“那好咧,再過三天就是諸邑公主的生辰,大將軍一準兒進宮,到時老奴就請大將軍過來敘話。”
“多謝。”
皇帝接連幾天沒出現,張清堯決心已定,安心養病,恢複得頗為迅速,隻是期間收到了兩道未曾蓋上玉璽的聖旨,一道寫著:“張騫出使西域,勞苦功高,為我大漢開拓西疆之不世功臣,加封兩千石,加授定西侯,著其爵位世襲,其子亦封侯。”另一道則寫著:“張騫出使西域之時與匈奴女子通婚生子,今已查實其通敵之罪,著即捉拿下獄,捋其所有爵位分封,誅三族!”
送聖旨來的小太監戰戰兢兢地轉達皇帝的話:“陛下說,這兩道旨意,在哪一道上蓋璽,由張先生決定。”
張清堯苦笑,自己竟然把皇帝逼到這個份兒上,也算不枉此生了。
衛青是個好舅舅,一早就進了宮給公主外甥女賀壽,酒量卻一向“不怎麼好”,三巡過後便離席醒酒,一直溜達到了長信宮。春陀正對著張清堯彙報:“大將軍說酒宴結束後就來,請先生稍候。”
“不急。”
話音未落,就聽廊外侍衛們一連串驚喜的呼叫:“大將軍!大將軍您來啦……小的們給大將軍見禮……大將軍安好……大將軍……”這批侍衛大多是衛青在任車騎將軍時帶出來的兵,有些還跟著他上過戰場打過匈奴,許久不見這位謙厚仁德的長官,一時興奮不已,隻顧著問安,差點就忘了職責所在。
春陀引著衛青進入內殿,把所有太監們都趕走,才關上門。
張清堯一揖到地:“有勞大將軍移駕,清堯有禮了。”
衛青上前攔住:“張先生客氣了,此處不是朝堂,不必拘禮。你遇刺的事兒我也聽說了,沒想到傷得如此之重,衛青該早些來探視的。”
“您客氣了。”
兩人彎腰接近的時候,張清堯鼻中忽然嗅到一股極淡的異味,不由得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麵上絲毫未曾帶出。待稍微分開一點距離又嗅不到了。
兩人落座,張清堯親手奉上茶杯:“大將軍公務繁忙,在下就直說了。”
“請講。”
張清堯忽然直直跪在衛青麵前:“在下有一事相求,萬望大將軍恩準。”
張清堯從來不假人以辭色,對著皇帝也從不行禮,衛青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