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我了斷才能洗清罪孽!”肥胖的身子便迅速離開了長信宮。

宣室殿內,皇帝拍拍霍去病的肩頭:“這陣子,邊疆奏報,匈奴不敢也沒實力大舉進範我大漢,但是仍經常有未曾清除幹淨的小股殘餘勢力來擾邊掠奪,你舅舅需要坐鎮朝廷,朕決定讓你去鎮守朔方城震懾敵人,至於霍光,讓他還是住到你姨母的椒房殿,免得他一個人住那麼大的府第害怕,等你調防回京再搬回去。”

霍去病抱拳:“謝皇上。臣謹遵調度。”心裏明白得很,自己一向人緣平平,之前射殺李敢一事已經在朝中鬧得人盡皆知,皇上都快捂不住了,調自己離開一陣也是愛護之心,因此甚是感激。

正和兩位大司馬大談今後軍事重點,太監來報:“張先生被東方朔氣得吐血!”皇帝接報後火速趕回,看到染血的通緝令便明白了原委,把正在家中寫辭官奏折的東方朔鎖來親自審問後下旨:“撤去東方朔所有官職爵位,沒收全部財產,全家遷往茂陵勞作,世代守陵,遇赦不赦!”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一章

張清堯病得昏昏沉沉中也總感覺到有個熟悉的人日夜陪著自己,甚至笨拙地為自己擦臉喂食,卻連睜眼的力氣仿佛也不願意使出。好不容易恢複了一些精神和體力,又總是背對著他,連個眼神也不願意瞟去。如是過了好幾天,皇帝的耐心也快到了盡頭,在張清堯又一次躲開他親來的嘴唇後終於忍不住怒了:“那個刺客要殺朕,還把你傷成這樣,他是罪有應得!朕已經饒了東方朔一命,也撤銷了另三個的通緝布告,更沒追究你們張家的滅族之罪,你還想怎麼樣!”

“陛下,”張清堯轉過臉來,“草民還能相信您的話嗎?”很淡很淡的眼神和語氣,波瀾不驚,卻如鐵錘擊中皇帝心髒。隔了半晌才怒極而笑:“朕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

張清堯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皇帝深吸一口氣:“朕殺那個刺客,是因為他險些要了你的命!還有三十多名侍衛的傷亡,朕也要向死傷者有個交代。”

“我是族長,您更應該拿我開刀來堵眾人之口。”

“張清堯,你為何如此不可理喻!”

“草民本就是這樣的人,陛下現在才知道也不算太晚。”

皇帝氣得胸膛起伏,忍了半天才壓下火氣:“朕還有朝政沒處理完,你先休息,有話以後再說。”

正欲拂袖而去,卻聽得張清堯堅定的語氣:“我要回山一趟。”不像懇求,而似通知。皇帝立刻站住了,冷笑道:“你已經不是張家的起靈了!你不是族長了!張家現在沒有你的立足之地,還回去做什麼!”

“我也要給為了維護我付出代價的族眾一個交待。”

“你現在這個樣兒,連走路都費勁,如何給別人交待?拿命去交待嗎!”

“我若真想走,九重飛簷也攔不住。”

皇帝冷笑:“你倒是試試看!到時候別怪朕不教而誅!”大步出殿而去。春陀趕緊跟上,被厲聲喝斥“都跟著朕做什麼?滾!”

春陀灰頭土臉地返回了殿內,看張清堯正捂著胸口壓抑咳嗽,憋得臉色通紅,顯然是震動了傷處疼痛難忍。趕緊上前一步扶住,輕撫他背部,對呆愣著的小太監們怒道:“一個個都沒點眼力見兒,不會伺候還呆在這裏幹什麼!”被張清堯和皇帝吵架驚呆的小太監們這才醒過神來,趕緊倒了溫水取了帕子過來伺候。

春陀扶著平了喘的張清堯慢慢躺下,邊掖被子邊歎氣:“張先生,你也別怪他們膽小,敢如此頂撞陛下的人您是頭一個,老奴也為您捏了把汗哪。”

“抱歉,連累公公也挨罵了。”

“這倒無所謂,不過老奴有幾句心裏話早就想對張先生您說了。”

“公公盡管說。”

“自陛下17歲登基,老奴就貼身伺候了,韓嫣、陳皇後、衛皇後……個個都伺候過,這一輩子呀就沒見過陛下對哪個人像對您一樣上心的,前陣子您傷得重,陛下怕奴才們服侍得不盡心,有時候甚至是親手伺候的,包括前幾天也是。陛下真心待您,您還心心念念地想要走,他該多傷心……自從您受傷到現在一個月了,陛下沒有一天是能睡上安穩覺的,國事又繁忙,邊疆也沒完全太平,尤其前兩天,總是半夜驚醒,心慌意亂地,不想離開您,又怕吵了您休息,就在廓下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地踱步,吃不下睡不好,您看看他瘦了多少,臉頰都凹進去了,您也不心疼的麼?”

張清堯若有所思,春陀接著絮叨:“老奴背不熟漢律也知道那個刺客犯的是滅九族的大罪,陛下隻殺他一人,您還責怪他……當年因為對皇族不敬便被滅族的也有好幾個名臣,何況這回……”

張清堯眼望著跳躍的燭火,不知道是回答他還是自言自語地低喃:“我沒有責怪他……沒有……”

春陀蹙了蹙眉:“那您為什麼……”一拍大腿,“老奴明白了!”壓低了聲音湊上前去:“您是想要故意激怒陛下好讓他放您走?”

張清堯扯扯嘴角:“公公旁觀者清。”

“唉,”春陀長歎,“陛下的脾氣……談何容易!今兒老奴多嘴了,先生就當沒聽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