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紅旗欠了人,可她沒欠,她不欠任何人的,就是柳成寄那裏也沒欠。

耳垂留著他的熱度,她清楚地感覺到那裏泛著熱意,更是清楚地聽到他的話,笑得可樂了,這回不是擠出來的笑意,而是發自內心的,帶著嘲諷的笑意,“那麼我爺爺呢,你記得這個,怎麼不記得這個?”

但凡是有一點不好,那都是她爸伍紅旗一個人做下的事,與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她不是想撇清自己的責任,而是這事兒,怎麼就讓她給攤上了。

他這個人深知一個人的弱點,故意提起往事來,叫她一個勁地跳進來,不理他,可以,他可以叫她開口,隻不過輕描淡寫的兩句話,小姑娘,哦,不,現在都是大姑娘家了,就炸毛了。

“有時候叫人銘記在心的不是恩德,而是怨恨,你曉得的嗎?”他的口氣很柔和,就像是情人間的低喃。

所以,她成了犧牲品,她還是笑,笑著看他,眼神從未有過的柔和,就像他的一樣,明明沒有血緣關係,兩個人的眼神卻出奇的相似,像是同個模子裏刻出來。

“所以,你叫我不得安寧?”她的話說的很慢,一字一句地從唇瓣間出來,壓抑著從骨子因他的聲音、因他的話而湧起的驚惶之態,“你這個人真好。”

她說的極具諷刺。﹌﹌

“謝謝——”

他點頭接受,那動作極為紳士,仿佛他就是天生的優雅貴族,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種溫柔,叫人不能克製的陷進去,不能自拔時,才發現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一點也沒有。

☆、007你給不起我一生一世

“叫聲媳婦我格肉,心肝肉啊呀寶貝肉。阿林是我手心肉,媳婦大娘儂是我格手背肉,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太婆舍勿得那兩塊肉……”

伍建設還沒有走近,就遠遠地聽到二樓的窗口傳出《碧玉簪》中的名段《手心手背都是肉》,伍老爺子是紹興人,慣愛聽越劇,還曾把小七送去西城區文化館小百花越劇團去學過。

小七學的不是小生,也不是花旦,也不學老生,她學的是老旦,尤其是那一段婆婆去勸媳婦的段子,師從“周派”,她一開口,曾有人當麵稱頌,乃有“周寶奎”老師之神韻。

此時,那正在唱的不是小七,又會是何人?

“這幾天一直在唱這個?”伍建設把人帶回來,就將人丟在這裏,不許她出來一步,他自個兒到是外頭辦事,辦的是什麼事?

多的很,一件件一樁樁的,都是非得由他出麵處理不可,他經手的事,都是見不得光的,見光了,也沒得他什麼好果子吃,要說是什麼身份,那就是個惹人嫌的“清道夫”,把別人的路子給清出來,還沒有人給他好臉色看。

事情總是這樣子,說“清道夫”還是給他留幾分麵子,在那些個覺得自個兒精貴的人眼裏,他就是個給錢就能辦事的,給錢就成,別的也別談,銀貨兩訖,要的是懂行的。

“小姐想出去,我給攔了。”

那人顯的有些福態,麵上帶著幾分嚴謹,在望向伍建設時,那目光透著個恭敬,不知道是流於表麵,還是骨子裏都一樣恭敬,隻有她自己知道。

伍建設微微點頭,“李姨,你歇著吧,這幾天也是累了你的。”

他說的很客氣,要是二樓的小七看見,總會是取笑他的故作姿態,話一說完,他已經上樓,還沒推開門,雙臂一動,似弄起水袖般,嗓子眼裏已經出聲:“婆婆啊,你的是媳婦重生啊母,婆婆的恩德銘記啊腹,夫妻不合,世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