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之際,大街小巷裏的店鋪均已熄燈關門,萬家燈火一盞盞暗了,除了望月的皇宮,依舊燈火明亮,而最為亮眼的便是禦書房。
高掛的燈籠映照在低垂的屋簷,琉璃片璀璨迷離,風吹動柳樹,枝條在夜中扭動曼妙身姿,般般入畫,然而一窗之隔的禦書房內,卻是寒風肅殺地低氣壓。
身穿夜行衣的暗線跪在桌前,彙報完後,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望月帝從知道三王父子與梁王父子私下見麵後,整個人散發出陰鬱隱怒的氣息,彌漫了整個房間,就連隨身伺候多年的吳喜,都噤若寒蟬。
因為他知道,陛下最忌諱也最防備的,便是這些藩王互相勾結,沒想到三世子竟然會和梁王扯上關係。
望月帝揮退暗線後,禦書房內就隻剩他和吳喜。
他暴怒道:“今日他們敢私下見麵,明日就敢反!”
吳喜忙道:“陛下息怒,興許這是一場誤會。”
望月帝冷諷一笑:“能有這麼巧的事?那為何慕容賀不帶八營的人?肯定是心中有鬼!”
這話吳喜就不好接了。
不論他們有無異心,都已經在帝王心裏種下了懷疑種子。
望月帝怒火難抒,他借由這次壽宴將三個藩王召進京,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是想看看他們是否如表麵的順從和忠心,如今才進京幾日,就鬧出這事。
望月帝越想怒火越旺,氣血上湧,眼前一黑,猛地往後一仰。
“陛下!”
吳喜驚呼上前扶住望月帝,就要喊禦醫時,被緩過勁的望月帝製止。
“不用叫禦醫,朕無礙。”
吳喜滿是擔憂:“您真的沒事嗎?真不用讓人過來看看?”
望月帝搖頭,吳喜給他撫著胸口和背,緊張地望著他。
望月帝看到老夥計神色如此緊張,不由樂了,“放心,朕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吳喜見他氣色如常,心才放了一半,“陛下,您差點嚇死老奴了。”
望月帝笑了下,但笑意很快就隱入緊皺的眉頭間,“都是一個個不省心,讓朕怎麼放心將望月的未來交給他們。”
吳喜道:“所以望月離不開陛下您,陛下千萬要保重龍體,文武百官和黎明百姓還指望著您。”
這話妥帖,望月帝鬆了鬆眉頭,說道:“前兩日老七不是帶著嘉毓進宮,讓朕網開一麵嗎?你明日派人去趟七王府,就說朕免了他的禁足,早日來朕跟前領差事,將功折罪。”
吳喜稱是。
望月帝提起另一件事:“太醫院今日給後宮診脈結果如何?”
吳喜身體微抖了下,欲言又止。
望月帝見此麵容晦澀,自嘲道:“你不用說了,朕知道了。”
吳喜憂容,生怕陛下一次次失望後,心裏難過,忙安慰道:“陛下,咱們不著急,您正當壯年,子嗣早晚會有的,如今還沒有,說明緣分還未到。”
“你不必安慰朕了。”望月帝搖了搖頭,神情十分沮喪,覺得渾身直發冷。
吳喜遞上茶杯,他喝了滿滿一杯熱茶,渾身冷意才被壓下去。
“這幾天晚上都安排人侍寢吧。”
吳喜驚訝一瞬後,又不覺得意外,他躊躇半晌,還是道:“陛下,您最近這麼勞累,龍體要緊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