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號人物,寧昭候沒見過,他不著痕跡打量。
對方麵容未露,但這周身縈繞的衿貴氣息,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寧昭候謹慎試探問道:“不知閣下是哪位?”
麵具男子款款一笑,字音清淡道:“在下姓隗單名一個忱字。”
帝京勳貴世族中,並無姓隗的。
寧昭候微微蹙眉,對他的態度便沒有方才的熱絡,神態冷淡道:“閣下登門拜訪,所為何事?”
隗忱不在意寧昭候的態度轉變,淡笑道:“為侯爺如今煩惱的事而來。”
“哦?”寧昭候睨視他,“我身為侯爺,還能有什麼煩惱的事?”
隗忱薄唇微彎,道:“耀州水災案。”
寧昭候嘴角的笑意凝住,銳利的眼眯起,強大的氣場在屋內蔓延,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管家立在邊上大氣不敢吭一下,然而麵前的青年,從容不迫地取杯喝茶,絲毫不受影響。
雨勢漸大,擊打在瓦片上,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劈裏啪啦響,散了屋內的低氣壓。
寧昭候笑,道:“隗公子,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隗忱不跟他周旋,開門見山道:“當年耀州水災到底是地方官員侵吞銀兩辦事不力,還是賑災銀兩在撥放過程中被層層剝削,才導致最後水壩崩塌,災民流離失所,甚至活活被餓死,想來鎮國公府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才是。”
寧昭候怒道:“你這個狂妄小兒,居然敢誣陷鎮國公府!是不想要命了?”
寧昭候話落卻對上青年洞穿的眼神,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神色一僵,漸漸冷下來。
對方並沒有指明,他卻先失了態,等同於間接承認了鎮國公府與這事有牽扯。
隗忱懶得和他攀扯,挑明道:“昨夜,三世子送進禦書房裏的箱子,裝滿的是整個案子的物證,隨便一樣拿出來,都足以讓整個帝京震上一震,侯爺可知,裏頭的證據能讓鎮國公府株連幾族嗎?”
猜想得到印證,寧昭候腦子都空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慕容賀還真的收集到證據!
隗忱仿佛看穿他的心思,悠悠道:“三世子聰明能幹,一個月前就派人悄無聲息走訪了耀州,威逼利誘拿到了不少口供,侯爺應該想不到,三世子還尋到了當年做假證誣陷耀州官員的人吧?”
隗忱點出幾個名字,說完他看到寧昭候臉上冒冷汗,那倨傲神色不複存在,隻剩下倉皇恐慌。
寧昭候驚覺道:“你怎麼會知道?”
“那這就不是侯爺關心的範圍了。”
隗忱自詡善解人意,留給對方足夠的時間消化這個消息,他獨自品起茶。
“侯爺,這茶似乎涼了。”
寧昭候忙道:“將我那上好的茶葉拿出來招待貴客。”
隗忱嘴角掠過一絲嘲諷,不過被恰如其分的淺笑粉飾。
在寧昭候看來,他多年安插在宮中的人,都無法拿到如此準確的消息,而眼前這人竟能夠掌握宮中動態,足以見得這人不容小覷。
這帝京風起雲湧,藏龍臥虎啊!
寧昭候這次放下身段,聲音帶著幾分鄭重,問道:“方才閣下說能幫我解決困境,還請閣下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