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發生的事,慕容賀很快就知道了。
信武道:“主子,皇後娘娘沒調查清楚,就認定十世子妃是冒牌的,做事未免太不縝密了。”
做下屬總是袒護自己的主子,故而信武把責任都歸咎在喬皇後身上。
慕容賀搖頭道:“這事也怪我自己,太自以為是,也太過急於求成。”
若非想借此機會將十弟拉下來,他也不會如此莽撞。
他做事向來走一步看三步,鮮少出差錯,今日這事,令他有了危機感。
他把十弟看得太重了,從另一方麵看,十弟已經成長到他不可忽視的地步了,才會急於讓他跌跟頭,而未詳細計劃。
“傳信給皇後娘娘,讓她放心,今日的事,不會影響我們的合作,並告訴她近日都不要與宮外聯係,怕陛下若是回想此事,會發現今日六部來得太湊巧,所以謹慎起見。”
信武應下後離開。
慕容賀回想下屬稟報的事,眸眼微微出神。
若說喬皇後之前誤以為喬初是冒牌貨,可能是受了謠言影響,但等她進了宮,喬皇後和喬仙月都未認出她是真的,那隻能是她故意誤導的。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聯想到喬家內宅醃臢事被揭露,喬國舅被陛下嗬斥,喬仙月失了喬皇後的心,如此種種,慕容賀心中就有了答案。
她很聰明。
從初識到此刻,她就像是一坐寶藏,隻要他挖掘,必會讓他有奇妙的發現。
慕容賀原是站在書架前,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難言的情緒,他抬步繞過案桌,回到位置上,鋪陳宣紙,提筆蘸墨,他閉上眼,佳人含笑模樣在腦海生成,他睜眼,筆墨揮灑,一氣嗬成。
不消一會,眉彎新月髻挽濃雲的女子就躍然紙上。
慕容賀停筆,看著畫像神情怔忪,而畫中人笑意盈盈地回望他,如若乞巧節那晚,半月拱橋下,流水潺潺邊,她轉身回眸,那一瞬的輕盈旖旎。
他下意識朝她伸去手,浮光散去,隻餘宣紙泛涼。
在筆尖墨汁成團差點落下時,他才驚醒,將筆擱在硯台上。
再回看時,慕容賀眼底多了幾分貪婪。
這樣聰慧擅醫,又不卑不亢的奇女子,世間少有。
怎麼就被十弟撿漏了呢?
他心裏浮起幾分不甘心,卻又很快被他多年所學的君子之道給壓下去。
手指扣在桌沿,指節蓄力弓起,最後像是泄了力般垂落下去。
她既已嫁人了,他就不可再將目光放在她身上。
慕容賀深吸了口氣後,重新將目光落在畫上,神情成癡。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窗外的風湧進來,吹起了一角。
墨跡已幹,他緩緩將它卷起,束之高閣。
如同他心底的秘密,一同塵封。
喬初與眾人用過午飯後,慕容錦繡她們就都回去了,小子晚和小風覺下午還有課,喬初便讓她們去午休。
出宮時,她挺困倦的,但在馬車上睡了一覺,雖然睡得骨頭酸痛,倒也消了幾分倦意。
她坐在外間的窗欞前,整理幾份手稿。
這次見到東方瑕後,聯想到他身上的毒,她受到了啟發,對千密的解法有了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