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桌擱在坐塌上,硯台上是朝露剛磨好的朱砂,她執筆沾了點,然後在稿紙上圈圈畫畫,時間在筆尖流淌,她專心致誌,毫無所覺。
朝露原本立在邊上服侍,過了會,見世子妃不需伺候,便下去忙活。
喬初這一坐,就是小半天。
當她畫完最後一筆,窗外繁茂樹葉間隙透進來的來一絲金光,鑽進她眼眸,在她微睜大時,鍍滿整雙眼睛,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
她手指微顫地捏著紙張,驚喜溢於言表。
她終於把千密的解藥給確定出來了!
皇天不負有心人,她還是蠻可以的嘛!
她深吸了口氣,對進門的朝露吩咐道:“讓百草先生去西廂見我。”
她將雜亂的宣紙一收,直奔西廂。
朝露不知世子妃為何風風火火,但似乎遇到什麼喜事,她不禁跟著漾起笑意,命人去找百草先生。
百草先生到來時,喬初正好將解藥成分全部謄抄出來,整理成一份。
百草先生笑眯眯問道:“小師傅,您這麼著急喊徒兒來,可是有什麼發現?”
喬初將方子遞給他,學他笑眯眯回道:“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百草先生瞧著小師傅渾身上下都透著喜氣,眼眸亮得驚人,可見心情極好。
他低頭掃了眼,這一看,眼睛給看直了,他哆哆嗦嗦道:“這、這、這……”
喬初笑出聲:“舌頭捋直了說。”
百草先生猛灌了一口熱茶,舌頭燙直了般,不結巴了:“這是千密解藥?”
他壓抑著狂喜,難以置信地想多確認一番。
喬初點頭。
結果百草先生卻傻眼在當場,神色僵在臉上,仿佛一時之間接受不過來。
喬初知道得給他時間,她坐在一旁,悠悠然然地喝起茶,坐了一下午,身子都坐僵了,先暖暖身子。
百草先生緩過最初的震驚,突然佝著背,捂住眼睛嗚嗚哭起來。
喬初驚得差點噎住,她忙問道:“怎麼了?怎麼哭了?”
百草先生似乎才反應過來,忙擦眼道:“徒兒這是喜極而泣,沒想到徒兒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千密的解毒辦法,若是讓徒兒此刻就離世,徒兒也瞑目了。”
喬初嘴角抽了抽:“這麼誇張?百草徒弟,你要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物多了去了,千密也許隻是這滄海一粟,你若是走出去,會發現天地廣闊,過往都不算什麼的。”
百草先生哀怨地看向她:“那是對小師傅來說,徒兒沒您那麼厲害,能解開千密,都是徒兒的極限了,更別提那些更難的毒了。”
明顯一副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口吻。
喬初搖搖頭,任由他抱著方子又哭又笑,然後研究起來。
她在激動驕傲之後,又多了幾分輕鬆釋然和惆悵。
她向來喜歡攻克世上疑難雜症,每一次成功的喜悅,持續時間都很短,因為她不會停留在某一次成就上,人總是要往前走,往前看。
所以,解藥研究出來後,她就要規劃離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