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坐起來皺著眉道:“娘子,辛苦你一趟,你去把我府庫中所有的東西都點檢一邊,如果有那沾有仙人的氣息的就還回去,替為夫賠禮,交好。煙兒,你現在也是仙人,雖然沒什麼法力但肯定能認出來不同的氣息。”
“我一定為咱們把這件事做好。但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翟煙兒抬起頭,波光粼粼的目光中滿是柔情:“你能搶多少神仙?神仙要是都能被你搶也未免太沒用了。”
“別廢話,除了我親自搶的以外,還有全天下搜羅來的那些天材地寶呢!或許有些不是無主之物,或許小神因為顧及天規不能傷人又沒有神通隻好被搶,你去過一遍。”方依土眉頭緊皺:“天上的仙官仙將不計其數,凡間的地仙小神數不勝數,平時不起眼,可如果有個凡人欺壓了他們,那也是冒犯天庭。我那時候是凡人方帝姬,可不如現在忠孝侯方依土地位高超。如果我是許飛瓊,我就這樣做。”
“我知道這事情的重要性,隻是委屈你了。”翟煙兒的眼中霧靄蒙蒙,一想到方依土竟然受製於聲譽而不得不如此謹小慎微,她就有些心痛。自己去還東西的時候是天庭忠孝侯夫人,斷不至於受什麼侮辱,但止歸……
方依土的眼神卻一如既往的清明堅定,歎了口氣,伸出大手摸了摸翟煙兒的烏黑秀發,緩緩道:“我數次落入仇家手裏,進過天牢,受過三堂會審的重刑,把自己糟蹋的一身舊傷。”“姓方的自己什麼都挺得住,但我沒法看著我美麗賢惠的煙兒和弟兄兒女因我的一時意氣愚蠢而死,所以我必須少結仇,我必須讓自己幹幹淨淨,保全自己的名譽才能保全我的人。我的妻兒弟兄。”
翟煙兒眼中含淚,卻又十分幸福的望著她。她曾經懷疑過止歸是不是和方落慪氣所以娶了自己,也懷疑止歸是不是因為心無所依所以選擇了自己,更懷疑這一次賜婚的背後是不是有什麼潛藏的含義或利益。但她現在的明白,止歸對自己的感情或許不是夫妻之情,但這深切而細膩的愛,就是她翟煙兒畢生所求。
她本以為婚後兩人真摯的交流會變成敷衍的閑談,最後是不可避免的‘早’‘我出去了’‘回來了’‘睡吧’,到此為止。
那樣她會受不了,翟煙兒無法接受她與方依土在人間那美好的一切也像其他人一樣由絢爛歸於平淡,繼而化為烏有。她寧肯不得到渴望多年的夫妻相稱,也要把那推心置腹的知己一切都存在心裏,不讓它消失地無影無蹤。
她不想過去是生死相托的知己,到最後成了娘子反倒同床異夢,不管世事如何變幻,今秋也好,明年也好,這一輩子也好,她都要那種信任尊重的感情和肯定。
“煙兒你為了我一生勞苦,我不能讓你再受苦了,昔年的桃花馬上石榴裙何等的嬌豔迷人,可你為了我到如今隻剩下精明練達。”方依土憐惜的用拇指蹭掉她眼中的淚水,輕輕把她抱在懷裏:“三個義子雖然都不夠聰明,也是我瞞的太徹底了,但他們一片孝心日月可鑒。弟兄們給我賣命,不是為了在被我牽累受苦的。”
“他們敬愛我,把身家性命依托在我身上,他們就是我惟一的珍寶,搶來的東西算什麼。我素來以人為本,那一次大清洗中,要不是方落拚死力保我的部眾。”
翟煙兒輕輕抹掉眼淚,站起身來,輕輕拉著她的手:“我明白,無論如何我都會把這件事做好。”
方依土垂著腿坐在床邊上,又摟著她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柔聲勸慰了幾句,道:“你模仿我的字體是極像的,每一份退還回去的東西上都配一張你以我的口吻寫的信,就說在下想起昔日的荒唐行徑,不勝惶恐,但礙於協理蟠桃宴無暇分身,又每日自省慚愧難言,所以由夫人代為賠罪,待到日後方某再登門謝罪。落款寫忠孝侯方氏。”
“我知道了。”
方依土拍了拍她的背,溫和的笑著:“然後你把每個人的反應都記下來,尤其是那不依不饒的。”
翟煙兒道:“要不要我煽動他們對你感激涕零?”
“搶了人家的東西,現在還回去倒要人家感激涕零,這可不容易做到。你盡力而為吧。”她又道:“你去做事的時候把陳良他們仨帶上,他們仨也該管你叫娘。”
把自己的副令牌拿出來給翟煙兒,又親自把她送出南天門外,望著翟煙兒白衣紅裙嬌豔活潑的背影,轉過頭來懇切的說:“請魔兄稍稍看著點內子的安危,內子此行如有不測,還請盡快告知我。”
魔禮青抓抓胡子,遲疑道:“並非不能看,隻是我若看著她的安慰,那她此行去做什麼,我也盡知。”
方依土微微思量,坦然笑道:“無妨,還是她的性命要緊。隻是,內子此行若宣揚出去,方某顏麵掃地,十足羞愧,還請魔兄代為保密。莫做笑談。”
魔禮青目光灼灼的盯著她:“止歸你既然信得過我,我自然不會做那無恥小人。隻是……”
方依土擺擺手:“若有違反天規之處,姓方的也不敢請天王徇私枉法。”
魔禮青嗬嗬笑了兩聲:“莫怪我顧慮頗多,隻是君子一諾重於泰山,總得說清楚再答應,免得忠義難兩全。”
“魔兄忠肝義膽,我雖不及,也不是辜負天恩,十惡不赦之輩。”方依土又道:“成仙之後有件事我想不明白,問了幾個人有都是不好舞刀弄槍的仙子,想來也隻能向你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