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的。他的母親帶著她來投奔的這個叔叔,是我的養父。我養父的嚴厲,幾近折磨,這點沒有體會過的人是不會明白的。他對老板寄予了很大的希望,而希望越大,管教就越是嚴格。老板說過,他走得這條路,沒有選擇,但他有了能力,他希望給別人創造選擇的權利。”
“沒有選擇?”向浮生嗤笑,“對我,他是因為沒有選擇才那樣做的嗎?還真是會給自己立牌坊。”
Andrew聽見她嘲諷的語氣,側目,淡然道:“你是不是覺得很不公平,覺得很委屈?你的事我知道,是你父親當年逼死了老板的爸爸,才導致了老板沒有選擇的人生。可起初老板也沒有想到要回去香港,畢竟他在美國出生,對香港的所有都是陌生的。但是軍火生意這邊轉型的進度受到影響,如果要走的更長遠,老板必須有新的市場,他就想到了香港。你是他的出路,也是我們所有人的出路。所以,他在選擇出路的同時,就選擇了犧牲你,但這是對他來說所能選擇的最小犧牲。”
一環套這一環,如此說來,源頭卻追溯到自己父親在商場上用了不正當的手段,逼迫林父離開香港,導致了他的過世,而在過了二十來年後,像大多家庭劇所會上演的恩怨糾葛一樣,因果循環,她成了那一個複仇的犧牲品。
落葬儀式開始,向浮生與Andrew的談話也就此結束。這是Andrew有史以來同她最長的談話了,或許這一場對話在林朔活著的時候還會有一些意義。而如今看來,隻是追憶死者的言語罷了。
沉重的棺木緩緩地被放入地下,撒上花瓣和石灰粉,填上泥土,聽著牧師的禱告,這一世也就走到了盡頭。
向浮生立在邊上,天氣特別地晴朗,萬裏無雲,她抬起頭來,心情與著天氣截然相反,陰沉得不行。
他死了,過去或將來的恩怨也就這樣一並埋進了土裏,一切都成了定局。可是為什麼?她還是覺得胸口被一塊大石一樣壓住。
葬禮後,林朔在美國的律師就來處理相關事宜了。他在紐約的公寓劃歸到了向浮生名下,而公司股份則由Andrew來接管,其他相關分配也清清楚楚地列好,分配妥當。
在離開美國的最後一晚,向浮生將自己灌了個醉,她摔碎了酒瓶,將廚房的東西砸了個幹淨,最後蜷縮在一片廢墟中,拿著她和他的合照,放聲大哭。
結束了,都結束了。
她向浮生的人生,也從這一天開始結束了。
第二天來接向浮生的人獲得許可進入房間,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以為是對手來找麻煩,而向浮生卻已經將自己收拾地清爽,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沒事,就拖著行李箱大步邁進了電梯。電梯門在她眼前緩緩合上,最後一眼,她所有關於這裏的最後追憶。她知道,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耗費了十幾個小時,向浮生才終於回到香港,她一直沒有合眼,宿醉後的她雖極度疲憊,但頭腦卻格外清醒。回到林家,一切如常,他們喊她林夫人,她卻蹙起了眉頭。
讓人拿來了近幾日的報紙,她快速地翻著,卻沒有絲毫關於林朔的消息。於是她問下人,林先生這幾天有沒有來消息,下人隻說除了向浮生她走時Mike來過一次,之後就再沒有了。
向浮生這才靠回椅背上,揉著自己的眉心,是真的,他死了。不是她做的稀裏糊塗的夢……
可又該怎麼告訴世人呢?發通訊稿?如果毫無準備就放出消息,恐怕會對讓利恒陷入一片混亂吧……
要不要找那個人商量一下呢?
正在她猶豫之際,家裏的電話就想了,傭人說是賀邵峰打來的。向浮生卻是奇怪,他從來不會打來家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