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侯猶是年少,一時起了憐香惜玉之心,才讓刺客逃出了侯府。隻是那刺客實在可惡,平遠侯放了她,她卻害死了平遠侯府的老夫人。”
這些陳年往事,知道的人本就很少,此時被廣蘭侯醉酒說出,殿中紛紛炸鍋。廣蘭侯是京中的老人,知曉的實情向來比旁人多。廣蘭侯一席話,竟然多半人都是相信的。
商允眼中亦是掠過一絲詫異,害死了卓文的娘親?
……
殿上從來不乏推波助瀾之人,更何況有意為之?就有人高聲笑道,“廣蘭侯,您老這是酒飲多了罷,平遠侯的家事與永寧侯何幹?況且還是十餘年前的舊事?”
廣蘭侯舉了酒杯一飲而盡,算是壯膽,“你知道什麼!那本是十餘年前的事,不了了之。結果六年前又有人到平遠侯府行刺,便是當日的女子,平遠侯又是親自在房中單獨審訊了兩日,足不出戶!”
六年前,商允臉色已然變青。
初到京城,她便失蹤兩日,他同她置氣問她去了何處,一身的傷從何而來,招惹了何人,她一概不提。
再後來,卓文讓他借宿平遠侯府,向他討要卿予。商允隱在袖中的雙手緊緊攥住,怒色斂在眉間,旁人看不出端倪。
就著四下嘩然,華帝嗤笑開口,“一派胡言!京中誰人不知平遠侯夫婦伉儷情深,隻此一位夫人,你們在座還有誰是?無稽之談,平遠侯會自降身份做這種事?!”
議論聲哪裏會平息?華帝言罷,竊竊私語更重。
華帝又好似瞥到商允,驀地開口,“本殿如何忘了,永寧侯也是。”
商允不動聲色飲酒。
馮珊珊已是氣得臉色煞白,華帝轉眸,直勾勾盯著她。卓文輕笑,撚起酒杯一飲而盡,“姍姍,帶念念和複兒出去透透氣。”
馮珊珊眉間關切,卓文舒然一笑,她才起身。
卓文便又看向商允,商允低眉輕語,“葡萄,殿中無聊,同平遠侯夫人一道去宮中別處玩玩可好?爹爹稍後來尋你。”
稚子無知,葡萄早就坐不住了,歡喜應了聲好,便隨了平遠侯夫人一道離殿。諸侯世子和夫人中途離席本也不是什麼大事,旁人無甚在意。卓文的用意卻很明顯,要姍姍和孩子躲開,是不想讓孩子聽到這些。
商允亦是不想讓葡萄知曉。
華帝嘴角笑意更濃。
方才被厲聲嗬斥的廣蘭侯再開口,更是一臉無辜,“殿上,老臣都說了是坊間傳聞,哪有真假可辨,在座諸位全當聽聽便好,何必較真?”
另一人則是起哄,“廣蘭侯,先不論你這傳聞真假,說了這般久,連十餘年前的舊事都搬出來了,永寧侯的影子都沒有半分,怕是連永寧侯自己都等不及了不是?”
由得如此,周圍笑聲四起。
眾人紛紛望向商允,商允隻是賠笑。他自然也想知道,到底還有何事是他不曾知曉的。
卓文也笑,既然是有人做好的局,目的沒有達到,斷然沒有半途停下來的道理。
廣蘭侯再飲一杯,長“嘖”一聲,“說是說,本也無事,平遠侯與永寧侯切勿同老朽置氣才是。”頓了頓,見兩人都不言語,華帝淡然飲酒,便更沒有了顧忌,“要說那巧合,就巧合在這兩次三番行刺平遠侯的刺客,就是永寧侯的侍妾。”
一語既出,四下哄然!
永寧侯的侍妾去刺殺平遠侯?!
“廣蘭侯,這玩笑開得有些大了!!”宋隱率先起頭喝止,語氣盛怒,別人不知曉他怎麼可能不知曉。商允的侍妾自始至終都隻有卿予一人,而依廣蘭侯先前所言,刺客根本已是被平遠侯玩弄過不下多少次!
而任誰知曉,商允過去曾借宿在平遠侯府過。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廣蘭侯所言,根本是出言辱及商允。宋隱氣急,看向商允時,見他麵色陰沉卻不著一語。
華帝輕聲一笑,大有息事寧人意味。“汝陽侯世子與永寧侯果然兄弟情深,隻是永寧侯自己都不甚在意,何需他人介懷?”
商允也笑,既是笑談,又何必當真?宋隱兄,我敬你。
華帝眼中一滯,飲酒不語。
先前起哄之人順勢開口,“永寧侯所言極是,這些坊間傳聞向來沒有由來。彼時永寧侯與平遠侯無冤無仇,晉州遠非今日繁華,哪裏會去招惹平遠侯,躲都還躲不起,豈會讓侍妾去刺殺引誘平遠侯?想來,便是平遠侯自己都是不信的。”
卓文笑而不答,方才還是刺殺,此刻便是引誘。
心思狠毒。
有人接口,“我想起來了,永寧侯的侍妾,當日魯二公子邀約的時候眾人在杏雲樓便見過。還醋意大發替永寧侯擋了一杯酒,當時趙成兄還說驚豔得很,要向永寧侯討來做姬妾,怕永寧侯不肯。”
是了是了,聊到興致處,不少人想起此事,紛紛應聲。
卻突然又有人道起,“那不是永寧侯夫人嗎?永寧侯成親之時,我們都去過,那日在杏雲樓的正是永寧侯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