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雪劈頭便訓,不悅地望向門外那張灑脫俊逸的笑臉,忍不住猛向上翻白眼:“你這人怎麼如此無聊?沒有聽見我說的話麼?我說今晚‘請’不要來打攪,你是聾子?”
瑩雪對麵那人正是邵奕,他端著一碗麵,半倚在門框上眯眼笑道:“我當然不是聾子,隻是有些好奇,你一天不吃飯不會餓麼?”
瑩雪看了看那碗麵,又看了看邵奕,撇嘴問道:“你在外麵多久了?”
邵奕眨眨眼睛,想了想道:“沒有多久,呃……我也忘了……”
瑩雪陰著臉用目光刮向邵奕,擺擺頭道:“進來罷,你這種人……”
邵奕嘿嘿一笑,已隨瑩雪走進房內。房內光線頗暗,邵奕望著床上那遍身插滿銀針的葉懷秋,忍不住吹了個口哨,咂嘴道:“不愧是醫人王的徒弟,竟能將人弄成個刺蝟。我說你這樣……真的能救得了他麼?”
瑩雪輕哼一聲,懶懶地道:“你自己學不成醫術,到這裏來看著眼紅也是沒用。我救不了他,難不成要你來救?邵盟主,不要忘了你那位大俠兄弟還等著我去解毒,你若惹得我不悅,可別怪我見死不救。”
邵奕咧嘴一笑,眯著眼睛上下打量瑩雪,問道:“你身上的傷可自己包紮好了?”
瑩雪向他一瞥,勾起唇角壞壞地道:“怎麼邵盟主,您老是想‘親手’為我包紮麼?”
邵奕直了直身子,正色道:“如有需效勞,在下義不容辭。”
“哦。”瑩雪懶懶望他,呼著涼氣道:“瞧盟主這樣子,倒似對男色頗為喜好啊。本人聽說這大戶人家的房中也是會養一些男寵啊孌童啊之類,不知盟主你家是否也好此道?”
邵奕搖搖頭,有些無奈地笑道:“我說你這嘴巴怎麼如此之毒?折損邵某本人還不夠勁,連同我家整個都給捎上了?邵某一個人倒不在意什麼名聲之類,可我家老父卻在意得很。你這話若是傳了出去,隻怕我老爹要清理門戶,拎著掃帚直砸邵某腦袋到將我掃地出門才肯罷休。”
瑩雪依然壞笑,聳聳肩道:“那有什麼辦法?你明明就是有好此道,紙裏包不住火,總有一天你家老莊主會發現。嗚呼哀哉,可歎可歎……”
邵奕道:“誰說我有好男色了?邵某正常得很那。”
“哦?是麼?”瑩雪挑挑眉,湊近他這樣問道:“那為何邵盟主總是對本少爺如此關心,還隱隱泛著曖昧之情?難道是本少爺多心?不會的罷邵盟主,嗯?”
邵奕看著他,麵不改色地眯眼笑道:“雪,我喜歡的是你,不是‘男人’,除你之外的男人,邵某不感興趣。”
瑩雪愣了愣,張了張嘴,終於忍不住咳嗽了起來。他瞪著邵奕那一本正經的笑臉,無奈地哀歎道:“邵奕老頭,我這樣是否算是被你纏上了?!”
邵奕撇撇手,輕鬆地道:“沒有啊,邵某喜歡一個人,從不做死纏爛打之事。”
“從不做死纏爛打之事?!”瑩雪瞪眼:“你這樣還不算是死纏爛打?!你這人的臉皮到底有多厚,竟連臉紅都看不出來?!”
“為什麼要臉紅?”邵奕笑得灑脫又帥氣,上前一步,不知怎的就將瑩雪的手握了起來:“雪,我喜歡你。”他深情地道。
“你……”瑩雪猛眨眼睛,從牙縫裏吐出幾個字:“好惡心……”
“惡心麼?”邵奕笑得無比溫柔,握著瑩雪的手無辜地道:“我一點也不覺得啊。”
瑩雪無語,至此為止,終於肯定自己確是遇到了克星。
他混過皇宮,混過江湖,混過大漠戰場,也混過市井街巷,到哪裏不是呼風喚雨唯我獨尊?別人隻有對他無奈歎氣,乖乖聽話的份,可現在……可現在……
瑩雪深吸一口氣,正色道:“邵奕,你身為淩華莊二莊主,是被人給予厚望的下任武林盟主,怎能如此善惡不分?我是殺手樓的堂主,是滴血刺客,我血債滿身,你卻不聞不問?朔月已告知你我是赤血族人,她建議你趕快殺了我,你卻跑來說喜歡我?你這人怎麼一點正義之氣全無?你……”
瑩雪看著他那始終雷打不動的笑臉,說到這裏竟有些語塞。邵奕卻笑了一聲,好脾氣地道:“你是什麼滴血刺客?我什麼都不知道啊!那朔月說的一堆奇怪言語我也沒怎麼明白。既然邵某什麼都沒有看見,也什麼都不知道,為何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為何不遵循著自己感受行事?你說是麼?”
“……是!”瑩雪陰著臉狠狠地瞥他,一字一字從牙縫裏道:“邵奕老頭,等你以後被我害死了,可不要來怪我。”
“啊……”邵奕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握著他的手問道:“你這麼關心我麼?……”
瑩雪僵著身子和他對望了會兒,最後甩開他的手,抖起肩膀嘿嘿一笑,低語道:“隨便你罷。”
他說完一轉身,跑到桌子旁邊端起碗開始吃麵。
邵奕找了個櫃子倚著,抱肩悠哉地看著他的吃相,開始和他有一搭無一搭地閑話家常:
“傍晚我陪著牛大嫂上墳去了,你給牛大那墳頭弄得倒很是氣派。我瞧著牛大嫂平靜了許多,想是你下午跟她說的那番話令她想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