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錚問了幾句,才知道這些人是繞著彎的在控訴蘇晗的罪行——她著手訓練的那些人,眼看著就要把王府拆掉了。
“這些事,還是去和王妃說吧。”楚雲錚說的輕描淡寫。
言下之意,就是不予理會,原來還指望著遼王能約束王妃的行徑,現下來看是不可能了,幾個人灰頭土臉的退了出去。
肖複眼中有著淡淡的笑意,“王妃此舉,是在為遼國培養良將?”
楚雲錚點頭,“驍騎營是自幾十萬大軍之中挑選出來,這二三百人,是三千人中天生反骨、執意追隨她的人,假以時日,可委以重任。”
“這番話,若讓雲釗聽到,豈不是會頹喪不已?”
“人才與將才,自古本就是兩回事,雲釗帶的是兵,而蘇晗帶的是兄弟、是戰將。”因為這事實,楚雲錚也不知該喜該憂。
肖複頷首,道:“有王妃在,就注定了諸多熱血兒郎生不逢時——窮其一生,也不如一代巾幗英雄。”
二人說完正事,一起用罷晚膳,楚雲錚回了鳳儀宮。
蘇晗安安靜靜臥在床上,背對著他,正在翻閱一本陳舊的小冊子。
楚雲錚坐下,把小冊子拿到手裏翻看,是一本排兵布陣、設置暗道機關的書籍,不由問道:“哪裏來的?”
“我師父給我的,”蘇晗說完才笑開來,“看你這樣子,是不打算和我計較了?”
“問過醫女,她們說你和孩子都好好的,我計較什麼?”楚雲錚的視線落在那本書上,“你師父對你,太慷慨了。”這本書,價值連城,江湖中人曾一度爭得頭破血流,葉無涯是最終的贏家,卻轉手就給了蘇晗,他對這徒兒的鍾愛,可見一斑。
“對我慷慨還不就是對你慷慨?”
“說的也是。”楚雲錚釋然一笑,和她一起歇下,睡前,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手臂輕柔地圈住她和她腹內胎兒。
蘇晗靜靜聆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心海寧靜。
懷孕至今,同床共枕的每一夜,他讓她感受到的,隻有濃烈卻平靜的關愛、嗬護。初時曾有過些許負擔,慢慢釋然。他對待何事、對待自身,都是理性而克製的。
在他眼裏,應該是這樣的——懷孕之前,她是他的女人;懷孕之後,她是為他經曆十月懷胎之苦的女子,不應給她任何心理、身體上的負擔。他的心,在這些歲月之中是平靜的,而身體也隨之平靜,回歸到無欲無求的狀態。孕育子女,本就是兩個人的事,女人沒道理要付出遷就,因為孕期本身就是一種煎熬——他從初時就懂得這一點。
他的呼吸趨於勻淨,她抬起臉,在昏暗的光線中凝視他的容顏,繼而,輕輕吻了吻他的唇角。
整個春季,蘇晗過得愜意至極,平時精心訓練手下,偶爾惡搞,把自己前世做殺手時經曆的殘酷訓練略作調整,給這些人用上,近乎慘無人道地挑戰著這些人的體力極限和應變能力。人們對她的情緒是又愛又恨又敬重,比以往更加強烈,懷疑懷孕把她閑出病來了,似乎每日所思所想都是怎麼折磨人。其實她看著也心疼,每每嚴酷之後,便給這些年輕人一些甜頭。
春華盡,夏日來臨之際,大周境內幾省分別發生旱災、洪災。紫禁城裏的皇帝沒了去年楚雲錚、肖複這樣的人製約,遲遲不肯撥款賑災,等他意識到災情的嚴重之時,災民已經遍地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