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汐這幾年都沒能讓她明顯地變得溫和、隱忍,甚至是一直在順著她的性子、希望成長,大臣們卻完全地影響到了她。

這日早朝,言官們終於忍不住了,不想再看蘇晗裝糊塗了,直接把選秀的事情搬到了明麵上。

有人提及後,便想起了一連串的“微臣附議”的附和聲,之後,金鑾殿上便跪倒了一片,都不給別的大臣說正經事的時間。

蘇晗想,楚雲錚隻賞他們二十廷杖還是太厚道了,應該一個個打個半死才解氣。可言官畢竟是利大於弊的一個群體,他們雖然偶爾不知天高地厚的約束皇上,對皇上指手畫腳,大多數時候,還是在監督各部官員,朝堂不能沒有他們。

蘇晗忍著氣,看著匍匐在地上的人們,道:“此事押後再議,今日先議軍國大事。”這頭疼的事,能拖一天算一天。

都察院禦使道:“啟稟皇後,此事便關係著天朝威嚴、皇家血脈傳承,實乃第一大事!”

“此話怎講?”語聲明顯地變得冷淡了幾分。其實每每被人提及子嗣的事情,蘇晗就有種被人戳到痛處的感覺。因為她隻生了一個女兒,而楚雲錚卻隻有她一個女人。天子膝下無子,她責無旁貸。

“啟稟皇後,”都察院禦使義正言辭地道,“自古君王皆是三宮六院,而今皇上卻專寵且隻有皇後在身側,長此以往,皇後難免會被有心人詬病。況且,選秀也是為了皇家開枝散葉,若有皇子在側,皇後監國也能名正言順。”

這話隱含的意思,一是蘇晗善妒,獨霸榮寵,二是女子最終還是該母憑子貴。蘇晗不由冷冷一笑,道:“如此說來,本宮監國是名不正言不順了?那麼,本宮監國期間,可有過失?你盡管說來!”

“微臣惶恐!”都察院禦使的語聲卻是一點也不惶恐,“微臣隻是懇請皇上循舊例,終究是男尊女卑,且自古以來,後宮攝政便是皇家大忌。”

“男尊女卑?嗯?”蘇晗緩緩起身,步下九龍玉階,走到都察院禦使近前,冷聲問道,“本宮征戰沙場時你為何不說男尊女卑?本宮與皇上分兵兩路殺進京城時,你怎麼不說男尊女卑?”這迂腐的人,說了她最厭惡的一個話題,她從心底裏想把他一腳踹出去,對周身旋起的殺氣並不自知。

“微臣……惶恐。”都察院禦使的語聲有點抖,帶著恐懼。這種令人畏懼的寒意,竟和皇上一模一樣。真正令言官害怕的人,終究是少之又少。

“皇上出征在外,你們不關心戰事,卻整日想著這些可有可無的事情,著實該死!”說道這裏,蘇晗已是自心底有了怒意,“口口聲聲家國天下,你們就真的毫無過錯麼?!”她取出一本小冊子,丟在都察院禦使麵前,“對後宮的事情指手畫腳之前,先管好你們自己才是!”

如今言官齊心協力和她作對,她就利用肖衣衛手裏信息讓他們內亂一陣子——其實沒有帝王會喜歡言官抱成團兒,他們聚到一起了,最先要做的是把他們打散。

諸多言官對選秀之事傷心,不外乎是想把自己府中的女兒或是朋友的女兒送進宮中陪王伴駕。這樣的人品,還好意思滿口仁義道德麼?有的算是清正廉明,又有什麼用?在前朝為官的人,哪個沒做過一點對不起楚雲錚的事情?哪個沒有上奏折罵過他?這種帳楚雲錚和她都不會算,但是用來給這些人敲敲警鍾總是好的——不是不知道,隻是懶得理你罷了。

忙一場,也不過是把選秀的事再延後,留給楚雲錚解決,僅此而已。後宮的事,說起來挺要命的,為了對付這群言官,蘇晗也算是廢了一番周折了。若是換做別的事情,哪裏用得著這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