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力而為。”

楚雲錚開始學蘇晗耍無賴,“必須如此。否則,你和你發妻便是要犯!”

肖複被他弄得沒轍了,“過幾年,讓你如願。”

“那便好。”

“告辭。保重!”

“保重!”

兩人就此分道揚鑣,卻不再感傷。會再見的,是兄弟,就不會離散。

班師回朝,到了中途,楚雲錚便命衛荻濤、趙靜成率領大隊人馬返京,自己則帶了數十名貼身侍衛,抄近路全速返回京城。

路途漫漫,進京時,已是初秋。

這一日的蘇晗,自黃昏起,便被幾名重臣絆住了手腳,留在禦書房聽他們討論國庫裏的一筆銀子應該花在什麼地方。有人說應該先修繕太廟,有人則說應該修繕天壇。

蘇晗對這件事,真的左右為難了。對於她這都是可有可無的問題——可她若敢這麼說,必定會被人扣上各種莫須有的不敬神靈不敬祖宗的罪名。那都是楚雲錚時不時要做做樣子出入的地方,都是不可缺的地方。

可國庫裏的銀子就算被肖複、香綺瀟弄得很豐盈,還是要精打細算,不然日後就不能應對不時之需了。她想拿出來的閑錢就那麼多,隻能辦一件事,就導致了現在這種啼笑皆非的場麵。

她是越聽越心亂,大臣們卻是越說越興奮,爭論得不亦樂乎。拖到掌燈時,用膳的時辰早已過了很久,還是沒個結果。

翡翠悄無聲息地走到蘇晗身邊,耳語了一句。

蘇晗驚詫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了喜色,隨即便又平靜下來,揮揮手示意她退下,她怎麼也得等這邊的事有個說法再回宮。

翡翠暗自佩服蘇晗如今的定力,淺淺笑著退出去了。

蘇晗也隻是表麵平靜,內心裏早就坐不住了,滿心巴望著大臣們快點想出個折中的方案來——她是指不上了,腦子已經抽筋兒了。

大臣們哪裏知道蘇晗的想法,越說越激動,越爭論越生氣,到最後索性吵起來了。

將近半個時辰,蘇晗就是在他們文雅的吵架中度過的。她再也耐不住性子了,喝了口茶,把茶碗丟在案上,起身道:“你們也不要隻堅持己見,腦子靈活些,想想還有沒有別的折中的法子。明日再議此事!”

大臣們見她有兩者兼顧的意思,心裏自是高興,連聲應諾,卻不知蘇晗心裏有了定論,曉得自己從明日開始,便不需為這些事情煩惱了。

飛霜殿裏,安安靜靜的,是他在才會有的那份寧靜。她的性子,宮女很容易摸清規律,她獨留宮中的時候,要比夫妻同在的時候吵鬧一些。

服侍在門外的紅玉低聲道:“皇上很疲乏的樣子,連公主都沒讓奴婢們驚動,洗漱後就睡下了。”

蘇晗點點頭,放輕腳步,走進寢室。

黃金壁燈搖曳著暖心的光影,龍床上的男子長睫低垂,睡顏平靜。他已回來,又似根本不曾離開。

蘇晗俯下`身,細細審視著他。這必是極辛苦的一仗,沙場烈日風沙加深了他的膚色,清瘦了他的容顏。

手柔軟地貼上他臉頰,輕吻落向他眉心。

真怕這一刻隻是自己黃粱一夢,真怕不能真真切切地碰觸到他。雙♪唇碰觸到他的肌膚,一直懸浮沒有著落的心,在這一刻落了地。

之前,就像是他把整個家園帶走了一般,他不在身邊,就隻是客居在此。他回來了,家也就是溫暖如春的世外樂源了。

他眉間倏然微蹙,漆黑長睫抬起,眸光宛若八月溪水,清澈,明淨,繼而唇角彎起,勾出一個風情的迷人的疼惜的笑。

她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唯獨沒有照顧好自己。她瘦了,小下巴尖尖的,眼底有血絲,想來是熬夜批改奏折所致。貼著他臉頰的手有些涼意,握在手裏,覺出手指愈發纖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