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聿靖依然在寫著,頭也不抬,道:“繼續說。”
來恩低頭行了一個禮道:“若雪公子到淮州的那一日,我們的密報也收到了二皇子也至淮州的消息,而從那日李博慌張的態度也可以看出來。爺,這個李博,應該是站在二皇子這邊了。”
“不錯,從遇刺至陳國公,你能有如此心思,已是可以了。”淩聿靖收了筆,將宣紙放進裝密令的信封裏,點了點頭,“嗯,今日見到陳國公,才知曉,率三千鐵騎殲殺敵軍的人,是何等的氣魄。本王小時候也聽說過那個事跡。而這次,那後麵的人深知父皇多疑的性格,他不需要讓皇上相信陳國公敢動皇子,他要的,就隻是要皇上起疑而已。”想到已至淮州的二哥,淩聿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
“來恩,將這份密令交給蘭方州。”
來恩接過信封,道:“爺,方州剛處理完徽州那邊的事,現在怕是在京中的柳絮軒。”
“哦?柳絮軒,看來,這四大公子之一的蘭公子過得甚是瀟灑啊。”淩聿靖微笑道:“來恩,你給蘭方州說,三天之內把黑衣人後麵的線索查清楚,要是三天後我還未見到他,那他就去黃州呆著吧。哦,對了,別好訴他我們今天回京。”聞言,來恩的心中不由地對他那個一天臭美的兄弟表示同情。
皇城,京都。
第二日,在朝堂之上,對於淩聿靖處理好陳國公一案,皇上也沒有多說,隻不痛不癢地誇了一句。倒是禮部尚書林啟,對他多次冷眼相對。淩聿靖也不在乎,在父皇命他來處理這個案子的時候,他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從宣政殿出來,淩聿靖站在殿門前,俯視著這座皇城:飛簷入雲,朱門紅牆,鐵壁威嚴,而每一個人,都身在其中。不禁想到,那天,他問那個年過半百的往日將領,當初為何突然辭官,沙場出身,追求的不是帶領兵將嗎?
陳國公隻是搖了搖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不管是誰,率兵之人,皇上都不會不防的。”
空氣在夜的熏陶下,更顯得凝重無比。淩聿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這位,曾經意氣風發,率三千騎兵踏過北漠黃沙,攻破幾萬敵軍的老臣。
突然,陳定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天地為爐兮,萬物為銅。陰陽為碳兮,造化為工。世間萬千,誰都陷於其中。”
天地為爐,萬物為銅。這深宮牆院裏的每個人,何嚐不是在被一點一點地煉造著?
☆、落花人獨立
兩日後,皇後大壽,皇帝下令,舉國同歡。各個大臣的家屬女眷在禦花園裏拜見皇後,而皇上則是在乾華殿接見諸位大臣。至晌午時分,皇帝才攜皇子及各大臣去禦花園落席,皇子先行兒臣之禮,恭祝皇後,接著才是大臣行叩拜之禮。禮成後,男子在正園裏用膳,女子則在一牆之隔的滿芳庭裏。
席間,一派歡喜。但逢著如今這個時局,黨爭激烈,又有多少人是真心而笑?淩聿靖執杯放置唇邊,眼簾垂下,擋住了眼裏的嘲諷。
“聿靖,你與謝老國公的孫女的婚期也快到了,說起來,你們好像從未見過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