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瞬間變得一片空白,林逐流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做這樣的事……
然而人群中爆發出的歡呼聲蓋過了之前,沒有人介意蕭魅被灼傷的臉,也沒有人對武魁此刻的舉動質疑。從武魁的動作大家便知曉,這個男人在隱雩為她付出了多少,她有多愛眼前這個人。或者說,從前次蕭魅拚死守住戈鎖城的時候,人們便知道了這個男人的偉大,和他對武魁的愛。
兩人就這樣執手站在車上,在眾人的仰望中緩緩進入南籬關。
關內也擠滿了迎接武魁的百姓,街道上、屋頂上、門窗前,處處都是人,還有人們采來的漫天漫地的鳳尾花。在駛進那高大宏偉、矗立百年的關門時,林逐流回頭看著身後的人潮,心中一陣躁動。
這樣的陣勢,這樣的人心,試問封暮、遙溪、隱雩,哪一國趕進犯端月的領土?
其實最強的,不過是人心而
93久旱甘霖
林逐流一直覺得自己的母親是個極冷情的人,她長得很美,當年老帝座見著她也曾移不開眼的。可她對自己,對已去的哥哥與父親,似乎都隻是淺嚐輒止的喜歡,甚至哥哥與父親的世時,也似乎未能帶給她怎樣撕心裂肺的難過。
所以林逐流一直是怵著自己的娘親的,無懼無怖的樣子,似乎沒有人進的了她的心,或者她藏得太深,令人無法察覺。
可自從林逐流回到戈鎖,蘇三娘便沒有離開過林逐流半步。她仍舊是一副死人臉的正經模樣,可林逐流夜裏渴了餓了,她便立刻從外間進來,神定氣閑地給她端茶倒水、煮粥熬湯。
“蕭魅那個死小子,見過不要命的,沒見過他這麼不要命的。自己的傷還沒好透呢,就這麼拚死拚活地在軍營裏頭熬了半個月,打量我在這陪著你,他便沒事了麼?”
蘇三娘端著粥,拿一根極細的湯勺攪著。她嘴上說著蕭魅,但看的出心裏也並不是真的怪他。
蕭魅忙啊……
林逐流有了身子,便告了假不去軍營了,於是紅營與藍營的軍機要務都壓在了蕭魅身上。
近日裏因隱雩易了主,正是江山不穩的時候,遙溪與封暮二國便有了動作。
打仗最要緊的隻有四樣:兵器、糧草、將領、地形。
兵器是硬件,封暮的礦藏頗貧瘠,便將主意打到了戈鎖的頭上。於是三天兩頭有賊人乘著船從明珠湖上飄過來,看見鐵器跟惡狗看到肥肉一般,立刻撲過來。
蕭魅他們沒辦法,便隻能派更多的人看守兵器庫和運送兵器。
這半月來他每日隻得回來一個時辰,陪林逐流吃個晚飯閑聊幾句的工夫,便匆匆趕回軍機營了,連睡都睡在那裏。
蘇三娘隻是歎氣,林逐流肚子裏的孩子算起來也有四個月大了,身子微微有些沉。可眼下戈鎖軍中正值用人之時,武魁已經告假了,誰好意思讓蕭將軍再告假回家陪媳婦?還是得靠她這個娘照顧著。
蘇三娘大氣,明理,便是皇親國戚也不見有她這樣的胸襟。
林逐流住在鎮北王府上,這裏清雅,幽靜,加上鎮北王將她當女兒一樣疼愛著,住下去自然是最好的。
可這裏縱使千好萬好,也比不得自家男人好,蕭魅每晚不在身邊,卻不是去做什麼偷雞摸狗的勾當,她隻得心裏癢癢的撐了半月。
這一日,蕭魅破例沒有回家吃晚飯,林逐流等到亥時三刻,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外頭下著雨,雖不是風雨大作,雨滴卻也不小。林逐流本是猶豫著明日再去算了,可越是猶豫,便越是想他。
她朝外間看了一眼,三娘已經睡下了,於是打開窗戶,悄無聲息地翻身出去。
蕭魅正在軍機營中,一板一眼地在地圖上畫著紅圈。
門被打開的時候他小小的吃了一驚,見是林逐流便皺眉道:“這麼晚,還下這麼大雨,你怎麼走過來了,還自己一個人。”
“沒什麼,突然想了,就來了。”林逐流收起雨傘,側過臉讓蕭魅給她擦身上的水珠,對他一笑,“你這屋子……好亂。”
“別管這些了,忙也忙不過來。阿逐,你隻管坐著。”
蕭魅說著,便去壁間屋子煮水,又四處找吃的東西。林逐流將桌案上亂丟的書稍微擺整齊,小心地繞著地板上攤開的大幅地圖轉了一圈。
著可真浩大的工程,蕭魅將整個戈鎖利於掩護的點、利於攻擊的地形、在什麼位置遇到奇襲該怎樣布陣,近乎完美地展現在了這張地圖上,讓林逐流經不住對他的縝密暗暗心驚。
看著這圖的樣子,連算帶畫加標注,沒有數月工夫怕是完不成的。可眼下才半個月,蕭魅便繪了小半張圖。白天要出去探查地形,哪有時間幹活?全憑晚上熬著夜畫。
真是太過玩命了……林逐流皺著眉,幫他修改了幾個紮營的細節。
壁間傳來蕭魅的咳嗽聲,聽起來有點悶悶的。
“蕭哥,你傷風了?怎麼這樣的聲音?”
“小事,早晚出門涼著了點,已經吃藥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對了,你要是覺得冷,便坐到床上去,什麼忙也不要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