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早會讓那些人渣吐出來。”說這話時,他的臉上浮起一絲不可一世、如王者般驕傲不容褻瀆的表情,我才發現這個讓我猜不透性子的男生,臉上始終有著一股邪氣。而那股邪氣有著左右他人◇
“你想要聽哪一點的鍾聲?”樓頂突然傳來一絲極輕卻仍舊清晰入耳的嗓音,我抬頭癡癡仰望,不管不顧喉嚨的痛大聲喊,“六點,我想要聽六點的鍾聲!”
“什麼?”可惜我的吼聲還是太弱,塔頂之上的那人沒聽見。
沒辦法,我無奈地比了個“六”的手勢,希望他沒夜盲。
我想要六點早些來,我想要晨光脫掉雲層這件華而不實的外衣裸奔於蒼穹;我想要晨光將我和這廣闊天地溫柔抱入懷中,它一定像母親的胸懷一樣柔軟而溫暖,也一定似我小時候父親的胸膛一樣剛硬而厚實。
結果,不知道帝不降是因夜盲還是什麼別的原因,他第一個改的時間是一點,然後二點,接著三點……把十二小時全在半小時裏轉了一圈。而我在平地聽到那聲聲似遠古就存在的千年絕唱,心髒似乎也被那道道無形卻含有深深底蘊的聲音填滿,再騰不出空間和位置去裝那些難受、疼痛與孤獨。
這是第一次我一個人,對著那些不算流行音樂的聲音感到滿足與震撼,也許它們不夠動聽,不夠唯美,不夠勁爆,它們隻是傳達那空靈一切塵埃的音節,卻洗淨我心裏多餘的、消極的情緒,一聲聲都勝似撫慰。
帝不降不知何時站在我麵前,也不知道他看了我多久,待我反應過來,卻發現他的神色如先前一樣怪異。我現在隻覺得,他真是一個膽大而耐心的人,之前的看輕,之前說的邪氣,一點都不能用來形容他。
“以前我來鍾樓,聽到這些聲音也和你現在的表情一樣。”帝不降的聲音緩而不慢,深而不沉,和他的人一樣,總令人輕易得就安定下那顆慌亂的心。
“你,從很小就來爬過這嗎?”
“算是。”哦,老天!我沒眼花吧?帝不降的神情好溫柔啊!可是他想透過浩淼蒼穹看見什麼?
“我喜歡這裏,可你為什麼帶我來這?”我問出自己心底的疑惑,雖然我他帶我來這裏是我樂見的,卻不懂他有何用意。我講到這,他突然笑出聲來,笑容有一絲孩子氣,聲音也令人沉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帶你來,看看你的反應,看看你敢不敢爬上去。”
“讓你失望了吧,我不敢爬。”我苦笑一聲,可他的眼卻依舊明亮地看我,那些從他眼裏迸射出的光似乎能照清楚我麵前漂浮的塵埃。
那種目光,那種凜然的眼神,我不知道自己需要埋在地窖裏醞釀多少年才可能發酵出那樣深遠而堅定的目光,仿佛天地間沒有任何地方比他的眼睛更廣闊。
“她以為你敢的。”他那麼肯定地看我,眼裏的光芒耀過天邊的星辰。
“什麼?”我聽不懂他說的這句話,隻好低下頭承認自己的懦弱,不去看他的臉。
“你和她說的不一樣。”帝不降眼裏的光芒微黯,似乎有些失望,他轉過頭默視遠處。我剛想問他口中的人指的是誰,可他卻拉過我的手跑起來,而我居然是又一次任他帶我跑路。
“有人來檢查鍾樓。”夜裏他的聲音令人恍惚。風吹得我的發絲從未有過的亂,劉海似被人野蠻地不停向後扯,可我的身心,竟有從未有過的喜悅,好像身下是九重高空,唯帝不降和我奔跑在五彩祥雲之上,輕鬆而快然。
跑到一處偏僻的草叢裏,他終於放開我的手,身子坐在草地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