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飛,直落了他滿身滿臉。
靜顏先是一怔,繼而就覺得心酸起來,她自然是知道君楷這般憤鬱是為著什麼的,輕輕歎了口氣,她不再叫他,隻看著他的背影流淚。
其實,她是很喜歡和他在一處的,他或許不像君桓那般的細膩溫和,卻真誠熱烈沒有心機,靜顏和他在一起,很輕鬆,很快活,看著君楷為自己傷心難過,她歉疚中再帶著心疼,就像現在,她是多麼多麼的想跳下馬車衝過去,將君楷緊緊的抱住,告訴他,自己其實也不願意和他分開,自己其實也很喜歡和他在一起。
可是,可是她能嗎?
不能,更,不敢!
她就算拿了君桓的休書,也還是他的嫂子,先不說爹娘和公婆怎麼想,柳君桓隻怕就算拚了命也不可能成全他們,而除此之外,更有那仿佛山一樣重的禮教和世俗,都不可能讓他們在一起。
其實,她是為自己的內心竟然發生了變化而感到羞恥的,父母教導多年,無一不是好女不事二夫的從一而重,她怎麼可能,怎麼可以,居然會開始想著丈夫以外的人!
--------------------------------------------------
不知道過了多久,柳君楷才冷著臉回到馬車上,他也不看靜顏,拿起鞭子“啪”的甩在馬背上,駕轅的兩匹馬吃痛後仿佛離弦的箭般直向前飛奔,靜顏被顛簸得一顆心直要從喉嚨裏跳出來,她雙手死命的抓住車廂的門框,卻死命咬著牙不肯發出半點聲音。
馬車奔了有半盞茶的功夫,柳君楷狠狠一拉韁繩,不等馬車停穩,他就猛然轉身將靜顏一把抱住,嘴裏罵道,“你這個心狠的女人,你為什麼那麼心狠,為什麼?”
靜顏並不掙紮,她安靜的靠在君楷的懷裏,許久,才輕輕的說了一句,“今生已過矣,但求來世緣。”
這隻輕輕的十個字,柳君楷唰的就是滿眼的淚,他壓製不住的嘶吼,“為什麼要到來世,你和他明明已經沒有關係了,難道,你還要再回到他身邊去,你忘了當初他是怎麼對你的?”
他的淚滴在她的臉上,死命死命的狠狠的將靜顏往懷裏裹,仿佛要將她嵌進自己的身體裏去融為一體,“來生那麼遠,我等不得,我隻要眼前,隻要現在,隻要今生和今世。”
靜顏將臉向他的懷裏埋得更深,無力的道,“那,我們能怎麼樣呢?你說?”
柳君楷就愣了,是嗬,他們,能怎麼樣呢?
“我們,我們可以遠走高飛,不回洛陽,”他輕輕的試探著。
靜顏許久才答,“那,可能嗎?”
姐姐死了,父母膝下就隻剩下她,她能丟下他們遠走高飛不管不問?
柳家雖然說是被赦,然而柳君華在宮內情況不明,柳家就算保有性命也是危機重重,外加君楦下落不清,身為人子,柳君楷能在這個時候為了一個女人拋下一切?
不能,他們都是重親情的人,他們,都做不到這一點!
可是隻要回到洛陽了,就一切都回到了原點,就算她可以不回柳君桓的身邊,她也注定不能和柳君楷在一起。
或許,這就是他們的命了,老天爺不知道是心情太好,還是心情不好,胡亂下的這樣一盤棋,她和他,所有的人,都隻是這盤棋上的棋子,而什麼時候終結,以什麼樣的結局終結,誰也不知道?
“君楷,我答應你,我這輩子,決不再給別的任何男人繡鷹,決不再給任何男人做披風,”靜顏自己也不知道要向君楷表達些什麼?隻是這樣說的時候,她的心裏真的就是這樣決定的,對著君楷深遂的眸子,她含淚又加了一句,“就算,就算是君桓,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