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放了一碗心頭血,而後按著心口酥軟在地。
朦朧之中,有一人接過盛滿暗紅色血的碗,跨過她的身體,扶著床榻上的白狐,一口一口幫著它飲下。
十一醒來的時候回到了銀杏樹邊,她靠著樹幹仰頭望著天空,有一隻彩雀飛到附近的枝椏上,似是在歌唱,聲音時而高亢清麗,時而低吟婉轉,讓十一的心情轉好了些。
“銀杏老爺爺,我的心頭血真的會有效嗎?”十一問背後的老樹。
“應該會有些用處。”老銀杏道,“小姑娘,老叟也幫不了你什麼,這裏有一壇埋在這裏百年的酒,你若不嫌棄就喝一些,眼下你血氣虧損,這酒對你的身體會有奇效。”
十一搖頭道:“我從未喝過酒,家裏也不許喝酒。”
“你爹娘又不在此處,你喝些也是無妨。”老銀杏堅持道。
十一稍稍點頭,老銀杏在年紀上不知道長了自己多少輩,和他結識也算是難得的緣分,盛情難卻,自己這命也不知是否保得住,倒不如遂了他的心願喝了他的酒,讓他樂一樂也是好的。
於是往老銀杏之前所說的方位慢慢走去。
直至摸索到那個地方,十一剛想回頭再詳細問詢,卻見天邊飄來一朵詭異的雲朵,說它詭異,乃是因為此雲五彩斑斕,十一見過白的,也見過灰的和黑的,卻從未見識過五彩的。
“銀杏老爺爺,那朵雲是什麼?”十一問。
銀杏卻不答話,枝葉抖了抖,又飄了幾片葉子。
十一奇異,又追問幾聲,可那銀杏依舊不答,好像與一般的樹木無異。十一似是想到了什麼,立即轉身往小茅屋跑去,剛一進門便聽紫湛道:“沒想到他們來的這麼快,三娘,我先回玉皇山,你在這裏休養。”
“嗯。”封三娘的聲音弱弱地道。
“玲瓏心!”紫湛一記眼神掃過,叮囑道,“我將封三娘托付給你,你記住我的話。等會兒不管外頭有什麼動靜都不可出來,聽清楚了嗎?”
十一問道:“你要去哪裏,外頭的又是什麼人?”
紫湛幾步走了過來,與十一對視一眼,再拽過她的手扯她到封三娘麵前,封三娘此刻已經化成了人形,紫湛將她二人的手疊放在一起,而後捏了一個法訣,十一覺得自己的手酥酥|麻麻的,好似爬了幾隻毛毛蟲,然後又見紫湛疾步走了出去,留下一語道:“我已經在你們二人之間施了同心術,你和三娘不能離開半步,否則便要受鑽心刺骨之痛。”
話一說完,紫湛就“啪”地一聲帶上了房門,隻餘下十一在裏麵半晌不能回神。
十一扭頭看著躺在臥榻上的人兒,月牙色的白衣,緊緊抿著的雙♪唇,似蹙不蹙的眉頭,挺直堅毅的鼻梁,如鬼斧神工般雕琢的麵孔,隻要她這般安靜的睡著,便可以此種姿態惹人憐愛。
十一索性躺臥在她的身邊,與她並排著,聽著外頭的動靜。
紫湛似乎很怕那群人,不知道那群人會不會闖入這裏。如果闖入了,自己又該怎麼辦?
十一等了很久,既不見紫湛,也不見其餘的人,外頭一聲巨大的轟響之後,地動山搖,十一下意識抱住了封三娘,護住了她,背上被屋簷上的泥塵布滿,十一靜待了一會兒,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覺下方的封三娘已經醒來。
她的麵色雖然慘白,但氣勢毫不減弱,她不言語,隻默不作聲地用那雙赤色的雙目瞪著十一。
“封姐姐,你感覺好些了嗎?”十一關心道。
“紫湛呢?”封三娘張口問的便是紫湛。
“方才來了一群人,紫湛姐姐說那群人是來帶走她的,所以她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十一解釋道。
封三娘沉著臉,推開了十一娘再翻身下床,剛往前走了幾步便被一種鑽心的疼痛侵襲,彎腰捂著心口回頭道,“同心術,是紫湛做的?”
“是她做的,你的身體需要我的心血養著,她怕我逃,所以這樣做。”
“過來。”封三娘道。
“啊?”十一遲鈍。
封三娘索性自己過去,站定在她的麵前,然後牽住了她的手將她一同帶到了門邊,十一隻覺得自己的手被她握住的那一刻,心裏似乎有些異動,還沒等她想清楚弄明白那種感覺是什麼的時候,封三娘已經推開了門,十一見到眼前的情景不免被驚呆了。
原本生機勃勃的山頭已經變成了炭黑一片,茅草屋頂部的稻草被燒焦,連帶著那棵銀杏樹都歪倒在一邊。
“銀杏老爺爺,”十一大喊一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地不宜久留,”封三娘果斷道,“我們快走。”
“可是,銀杏老爺爺他......”
“廢話少說,快走!”封三娘拉著她欲要作法,但感覺到體內元氣空空,根本無法施展法術,於是側眼睨向十一道,“我無法作法,你背我走。”
十一亦回看她,為難道,“隻是我背不動你,就算背的動也走不了多遠。”
封三娘道:“這好辦,我化回真身。”於是她原地緩緩轉了一個圈,但見白色的星星點點縈繞在她周身,再轉過一輪,她的身形便隱沒在十分刺眼的白光之後,等十一再看時,地麵上出現了一隻乖巧可愛通體雪白的小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