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圍,給悶熱的夏日帶來一絲清涼。一滴雨悄無聲息地落在範少傑的手背上,範少傑仰頭望著陰沉沉的天空。
“下雨了。”
十一瞅著他的臉,一種沒來由的憂傷悄然爬上他的眉間,他伸手去接雨,任由那東西在掌心化開,消失。
華叔忽而衝了進來,後頭還跟著顏正聲。
顏正聲站定在二人麵前瞄了十一再對著範少傑道:“門外的官差有話要問雲紓。”
範少傑不悅道:“他們來找雲紓做什麼?”手上繼續收拾棋盤,壓根不將這件事情放在眼裏。
顏正聲壓低聲音道:“他們在城外荒廢的一處地裏發現了殘破的屍骸,裏麵有雲紓的東西。”說著,他就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一層層揭開手帕之後露出裏麵的一隻小巧的金絲繡鞋。“這雙繡鞋是伯父在外做生意時專門請人給雲紓訂做的,除了雲紓,世上再也沒有其他人擁有一模一樣的鞋子。”
說話間,已經有兩個皂隸走了進來,齊齊望向十一。
範少傑卻道:“華叔,請兩位差爺回去。”
華叔遲疑道:“公子,如果城外的人真的是雲紓小姐的話,那麼這位姑娘就是假冒的,公子,她很有可能與雲紓小姐的失蹤有關呐!”
範少傑陰沉著臉,手縮了回來,隻定定看著華叔。
華叔被他一瞪,頓時噤聲。
“堂弟,雲紓的事情還是查明白比較好,畢竟範家的家業......”顏正聲話還未說完,便見到一團黑白交雜的東西朝著自己迎麵砸過來,顏正聲情急之下打開折扇遮擋,但還是有一些砸在了他的身上,劈裏啪啦一陣過後,顏正聲的腳邊落了無數黑白棋子。他吃驚地看著對麵那個男子,麵如鵝肝,眼裏滿是怒火,額角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地指著自己道。
“給我滾!”
顏正聲吃驚道:“堂——”
“你沒聽懂嗎,給我......”最後一個字範少傑沒有說出口,忽而捂住了心口,仰麵直挺挺地倒下......
“哥哥,這是爹爹給我帶的鞋子,好看不好看?世界上僅有這一雙哦,連公主都沒有呢!”
“哥哥,我們再偷偷去天一閣玩好不好,這裏太吵,為什麼爹爹總有這麼多客人?”
“我去和爹爹說哥哥是男孩子,要繼承家業一定要哥哥繼承,我不行,我是女孩子,怎麼能將這麼多錢交給我呢,太讓人頭疼了。”
“......”
“哥哥,後麵有個人特別恐怖,我等會兒引開他,你快回去叫爹爹。”
“哥哥,快逃!”
“雲紓!”範少傑猛然驚醒,手緊緊抓著被褥,冷汗涔涔。瞥見邊上的華叔然後抓住他的手道,“雲紓呢,雲紓呢,她被歹人抓走了,快,快告訴爹娘,快派人找她!”
“公子,小姐已經不在了,公子,您快喝藥吧。”華叔老淚縱橫,哆嗦著手扶著範少傑喝藥。
但範少傑卻一甩手,將藥再次打翻。
“我不喝,”範少傑下榻,“雲紓在哪裏,你們把她弄哪裏去了?!”
華叔無奈道:“她在公堂受審。”
十一欲哭無淚,答應幫別人的忙卻落到如此下場。
說出真相?
那會坐實了假冒範雲紓的罪名,說不定還會屈打成招。
不說出真相?
但自己並不了解範雲紓的情況,也不了解範家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道真的要一直假裝失憶的範雲紓?
麵對公堂上留著兩撇可笑胡子的官老爺,以及他頭頂上的“明鏡高懸”四字,十一忽而有一種非常滑稽的感覺。怎麼說也是餘杭祭酒的女兒,卻成了堂下犯,說出去都丟人。
看熱鬧的人分外多,聽著身後嘰嘰喳喳議論的聲音,十一臉色漸漸暗沉。
“大膽犯人,還不如實供述罪狀!”驚堂木一拍,驚的十一魂兒顫顫。
“稟告大人,民女不知道所犯何罪。”十一抿住下唇,她在等待範少傑到來,範少傑不會放著她不顧。
“啪——”又是一記驚堂木,縣官吹胡子瞪眼道,“你謀害範家小姐範雲紓,又冒充範雲紓混入範府謀奪範府家業,還不認罪!”
“大人,請問您看著民女像是幾歲?”十一冷靜道。
縣官一抹胡子道:“我瞧你應然十二三歲。”
“那請問範雲紓是什麼時候失蹤的?”
“大約六年之前。”
“那民女再問大人,試問我當年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如何能謀害範雲紓?”十一這席話堵得縣官一時啞口無言,十一再道,“大人,你們可見過範雲紓,若是沒有見過的話,何以為民女就不是範雲紓?難道大人憑著一隻繡鞋就斷定那骸骨就是範雲紓嗎?難道範少傑會不認得自己的妹妹?”
縣官拿起絲巾拭汗,瞄了一眼邊角,“大膽犯人,還敢狡辯,來人呐,給我打!”
“大人要屈打成招嗎?”十一故意提高音量。
身後觀看的人群果然又躁動起來,紛紛為十一鳴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