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就足夠了。”
範十郎忽而聽見十一如此感性的話,先是一愣,再堅定地點了點頭。
“嗯,一定會的。”
二人相視而笑。
人群中不知道誰叫了一聲,尖銳的叫聲劃破長空。
後頭的人群忽而推擠了過來,範十郎勉強穩住,但手和腳背已經被人踩得淤青,他下意識搜尋十一的蹤跡,但十一原來的位置已經沒有了人。後頭的人不斷往前推擠,隻聽噗通噗通幾聲,被推擠到前頭的人紛紛落水,一時間,水中河燈熄滅,波瀾四起,呼救聲不絕。
範十郎焦急地站在岸邊,他不會水,隻能從腰間抽出銀票朗聲道:“誰救我妹妹,我出賞金一千兩!”
有人聞言,立即再跳下水去,但跳下了之後方才醒悟。
“哪個是你妹妹,你要我們救誰?”
範十郎望了眼茫茫的水麵,滿滿是人,少說不下幾十,又都是少男少女,掙紮之間誰還能明確辨明?範十郎急地咬破下唇,隻恨無力回天。
忽而一道白影一掠,伴隨著人群中的驚呼,她似一道風般輕盈地刮過水麵,在眾人之中輕鬆撩起一個少女,細瞧不是,遂將她丟到了岸邊。足尖點水麵,回旋再飛另外一邊,撈起一個尖麵公子,那公子嗆了水,臉色慘白向外狂吐水。白影又將他拎起送回拱橋上,自己則立在橋頭石獅子之上,衣袂輕飄。
“是那位姑娘!”範十郎大呼。他沒想到那位姑娘身手如此之好,上到水麵竟然如履平地,身子矯捷如同會飛一般!
輕紗拂麵,晚風驟起,現出她完美的下顎弧線,櫻色的薄唇。
她站在那橋頭少許,銳利的眼神掃過水麵上的眾人,然後略微一頓,腳往前一走,身影便徑直往河中垂落。
範十郎清清楚楚地看著她的動作,屏住呼吸。他以為她亦失足落水,遂心焦無比。
眾人也隻能眼巴巴望著這女俠落入水中,拱橋上的人則紛紛踮腳往下放望去。
片刻後,水花濺起,從那水花的花心漩渦之中升起兩個人影來,一個就是方才入水救人的鬥笠女子,另外一個則是身著胭脂色衣裳的一位俊俏公子。女子橫抱著那位公子,飛身上了拱橋,拱橋上的人嘖嘖稱奇,讓開了一處空地。
原來十一已經飄到了拱橋之下,怪不得都不見她!
範十郎撥開人群踉踉蹌蹌跑了過來,望著鬥笠女子手中抱著的人,那正是溺水的十一。幾步過去,範十郎探了探十一的鼻息,雖然微弱,但還生存,遂寬心不少。
“姑娘,她是我的妹妹,將她交給我,我去找大夫!”範十郎道。
鬥笠女子卻徑直抱著十一冷漠地掠過了他,當著眾人之麵踮腳往空中一飄,輕盈地朝著人群外飛身而去。
“十一,十一?”有人在耳邊輕聲呼喚,有人在輕拍著自己的臉頰。
十一的眼睛睜開一條縫,見到一張絕美的麵容,她正緩緩靠近自己,長卷的睫毛在自己的臉上輕輕掃過,撩撥一片心神。十一隻覺得自己的臉有半邊都是羞紅著的。美人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側開頭,十一能夠聞見她身上的蘭草香味,每寸肌膚都能夠感覺到來自於她身上的微涼溫度。
一個軟軟的、略顯冰涼的東西覆在了自己的唇上,十一心亂如麻,放在身側的手抓緊了小草,差點將草連根拔出。能夠感覺到她正半跪坐在自己身側,俯身以唇貼唇為自己送氣。
似乎是感覺到了身下人的動靜,美人停止了動作,在一邊靜默地呆著,十一隱約感覺到她正在盯著自己,灼灼的視線澆得十一腦袋昏沉,在她的腦海裏好像擰了一股股打結了的麻繩般混亂。
為什麼,對你,我會覺得如此熟悉,就好像,前世就已經認識了一般......
88林中密會
夜風獵獵,鷓鴣聲滿天。
十一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來的時候,隻見林木森森。她靠在一棵粗大的樹幹上,一摸周圍,是一層又一層鋪好的柔軟的枯葉。雖然沒有府中高床軟枕舒服,但也比躺在林間的泥土地麵牆。十一嗅了嗅自己的手,有淡淡的青草香味。
隻聽見蟲鳴鳥叫,並未有人在身邊的痕跡。皓月當空,西風穿林而過,帶走呼呼的聲響。月光透過斑駁的樹枝在地上落著斑駁的影子,漆黑林中,似乎有一雙雙眼睛在冒著光。
十一扶著樹幹站起,忽而彎腰吐出一口河水來,她擦幹淨嘴角水跡,定了定神,這才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來。她觀望四周,神色嚴峻。記憶中好像有個穿著月牙白衣裳戴著鬥笠的女子救了自己,她的身上很香,她的麵容很好看,仿佛月中仙子般,但她的身子有點涼,嘴唇......
十一出神地摸上自己的嘴唇,有點熨燙。她的臉又紅了起來,她拍了拍自己的臉,使勁地搖了搖腦袋。
自己為何會在這裏?是那個女子帶來的嗎嗎?可為何又不見她的蹤影?她是誰?
一連串的問題接踵而來,十一抬頭望月,又伸手去探樹幹上的苔蘚。苔蘚長在背陽側,月又當中,所以應然背向苔蘚一麵才是正南,一直往正南方向走,便可出這片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