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赫然冒出一個想法,於是眼珠子一轉回頭扯出一個無辜的笑容道,“封姐姐,你先別怪我們,我們出去是不對,但是也並不能說完全沒有發現。”
“對!”竹送經過白玉提醒,也猛然想起了這回事。
封三娘麵色稍鬆,問道,“何事?”
白玉和竹送都要爭功,便爭先恐後七嘴八舌地說著。
“是蒲鬆齡!”
“對,我們在府外看見了蒲鬆齡!”
“他好像病的不輕,不知道是不是染上了疫病。”
“他在門外不死不活的,我們也不想管他,讓他自生自滅,至少壞人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誰叫他和青麵人合夥欺騙我們!”
兩個人說了一通,卻見封三娘和十一都沉默著。
十一抱手摸著下巴道,“三娘,我想將他帶進來。”
封三娘望著十一,“你想從他身上探聽方正良的信息?”
129巧妙化解
高亢的笛聲陣陣襲來,擾得人心智紊亂。
竹送用發帶塞住耳朵,雖然減弱了些,但還是覺得體內真氣到處亂竄,這樣下去,即使不被道士圍死,自己也會被這笛聲殺死。
扭頭去看封三娘,封三娘的嘴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褐色的瞳孔正在緩緩轉黑,嚴陣以待。
“別分心,”封三娘微微側了側頭睨著他,“想著你在寧波府蔡康的後院裏,想著你在竹林間還是一根普通的竹子,微風搖曳,和氣平然。”她的語速很慢,仿佛真要將竹送帶回那個安靜祥和的世界。
竹送閉了閉眼睛,“封姐姐,對不起,都是我衝動了,可我見她被綁在那兒,那麼狼狽、那麼虛弱,我的心就像被人揉成了一塊,是我將她拋在一邊,是我將她困在井裏的……我…...”
封三娘平靜道,“若是十一在那兒,我也會不顧一切。”她壓低聲音吩咐,“等會兒我送你出去,你去救白玉,這群人我會對付。”
竹送一怔,然後咬牙鄭重地點了點頭,“嗯!”
方正良見此曲對她們沒有什麼影響,便笛音一轉,換了一曲離殤。優雅淒迷的笛聲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如怨如訴,好像一個被丈夫拋棄的女子在低吟。
竹送心中猛然一凜,按住心口堪堪地憋出一口血來。他悄然擦掉嘴邊血跡,但聽身邊之人袖風一鼓,白影一掠,緊接著便是兵刃鏗地一聲撞擊。他抬眼望去,隻見封三娘手拽一道士之手腕,用他手中之劍去擋另外一人的劍,又用手肘往後一捅,將身後那道士擊飛,“啊——”地一聲過後,封三娘已經繞到執劍道士跟前,在他脖間猛然一記手刀,那道士兩眼一翻便倒了下去。
其餘道士目瞪口呆。
封三娘輕鬆地拍了拍手,似乎手上沾了不幹淨的東西。
竹送借此良機縱身飛到了白玉身邊,焦急地替她解開鐵鏈,白玉半是昏迷,睜著迷離的眼睛眼巴巴地看著竹送,手繞過他的脖子她輕輕地說,“臭竹子,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竹送一愣,死死咬住下唇橫抱她,麵向場下十餘個道士,這些道士紛紛舉劍對著位於中心的封三娘。
封姐姐……
“十一來了。”白玉忽而指著人群中的一人道。
竹送順著她所指往人群後一望,果然見一頂雕花錦繡軟轎,心道十一怎用得如此高調?便聽轎邊有人吆喝道,“範府千金到——”
眾人都不禁往後望去,果然見一頂富麗堂皇的轎子,轎簾緊緊遮蔽了裏麵的人,看不見樣貌,但聽著之前的那聲吆喝,想著範十一娘在京城內的盛名,大家不禁都心旗搖曳,紛紛往後推擠,都想一睹十一風姿。
封三娘亦往那處望,秀眉眉角略往上一挑。
十一此舉,必有深意。
此刻轎子已經到了台下,所到之處,眾人自覺地讓出一條道來。隻見轎身往前一斜,從內先伸出一隻穿著金絲花紋的雲鞋來,再是流蘇並蒂花質地的褶裙,當裏麵的女子終於出現在眾人眼前之時,人群之中不知誰低呼了一聲,讚道,“範府千金果然名不虛傳!”
與封三娘刻意的低調不同,十一此刻是盛裝打扮,精致妝容,讓原本便充滿了異域特色的立體麵孔變得更加地妖冶生動,眉心點了一點朱砂,梳著流雲髻,插著金步搖,一縷秀發順在肩頭,淺色抹胸,外罩一層朦朧青紗,步穿雲鞋,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媚眼如絲,似乎一隻修煉成精的狐狸精,正在勾住場上每個人的魂兒。
封三娘嘴角牽起,十一,此刻誰更像狐狸?
十一一直帶著微笑往台上一步步走去,眾人的視線也尾隨她跟著。十一經過封三娘身邊的時候,借用封三娘的身子遮擋,悄然地握了握她的手,然後在她手心一畫,繼而鬆開,這一切做的很快,也很是親昵,外人並未察覺,但卻一一落在了方正良的眼裏。
方正良麵色一變,但轉瞬即逝,十一如此大張旗鼓地宣告身份而來,表麵上,自己不能與她過不去,於是上前拱手笑迎道,“範祭酒之女大駕光臨,不知道小姐來此,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