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拍了一下窗框。十一抬首,麵對著窗戶院落,輕輕地問,“誰?”她方才似乎聽見了衣袍獵風的聲響,但卻沒有聽見有人的腳步聲。
空氣靜默,沒有人回答。
十一伸手朝前,但空空如也,她歎了口氣,抓住窗框想拉上它,卻不想那頭竟有人按住了窗。
“到底是誰?!”十一驚慌,剛要大叫,卻聽到了對麵那人輕輕幽幽的話語聲,“是我。”
十一聞言一怔,呆滯片刻後喃喃問,“你是誰?”
那人靠近了一步,身上散發的幽香沁人。“青丘國靈狐,封三娘。”
十一欣然點頭,“還是你知道我的想法,青麵人是否就是方正良我們還無實質的證據,若能讓蒲鬆齡開口,便能夠確定這一點了。還有,蒲鬆齡肯定還掌握不少我們所不知道的消息,若他真的感染了疫病而我們治好了他,或許他能夠迷途知返,知恩圖報為我們所用。有一個熟知敵人的人在身邊,對我們是極為有利的。”
“怕隻怕,養虎為患。”封三娘道。
“是老虎還是病貓,到時候便知,隻是此時他在我們府前必定有緣由。與其在這裏憑空猜來猜去不得結果,不如索性將他帶進來安置好,我們才能有進一步的行動。況且,他或許也知道我的哥哥為何會發瘋,為何會染病......”
封三娘頷首道,“我可以將他帶進來安置,但依照竹送和小玉的說法他極有可能已經染上了疫病,為了以防萬一,我隻能暫且讓他在外屋住著,我會將他捆好,你和府中諸人都不能接近半分。”
“嗯,”十一微笑點頭,“隻要能將他帶進來醫治,我都聽你的。”
124誘藥
天幕漸垂,下起了毛毛細雨,在這屬於秋的季節裏,添了些溼潤。
範府前廳側房,一人在屋內清咳,門外守著的墨綠色少年推開門閃身進去,見到床榻上那人已經蘇醒,他便不壞好氣地瞥嘴說道,“蒲鬆齡,得了疫病掙紮了這麼久還沒死,生命力可真夠頑強的。”
蒲鬆齡睜開眼睛看清楚了他,忽而瞪大瞳孔抱著被子想要往後退,但床榻就那麼大,他又無甚力氣,到最後隻能又驚又懼地留在遠處。
“是封姐姐和範十一救了你,”竹送抱手鄙夷地看著他,猶如在看一隻落水狗,“怎麼,在姑蘇舊宅沒把我們困死,青麵人懲罰你將你丟了讓你自生自滅嗎?”他見蒲鬆齡不答,遂又往前走了一步,餘光俯視他道,“你忘記青麵人是怎樣對待叛徒的嗎?今天你被我們所救,他知道了會如何作想?無論你說不說,你在他眼中都已經是叛徒了。不如好好與我們合作,將青麵人抓起來,或許我們還能看在你有功勞的份上——放過你。”
他一番話,又是威脅又是引誘,一方麵將蒲鬆齡置於必死之地,又在另外一方麵給他開辟了一條逃生道路。相信以蒲鬆齡貪的狡黠,定然會想通一切,人往往會求生,而不是求死。
果不其然,蒲鬆齡沉默了一陣後語氣微弱地說,“我想見範十一娘。”
片刻後,屋外。
“十一,”封三娘在後喊住她,“你不能去,你別忘記曾經答應過我什麼。蒲鬆齡身染疫病,雖然醒了但還是在生病,你若是靠近他,便可能會感染上這種病,到時候情況會更加不利。”
十一握拳道,“他一定要見我,否則不會說出任何事情。”
“如果他隻是騙你進去威脅你,或者隻是要傳染你?”封三娘不得不考慮這些,因為以十一的情況,範十郎的事情往往會讓她失去平時冷靜的判斷,蒲鬆齡很有可能就是青麵人派來感染十一的。
十一沉吟道,“我在屋外和他說話,蒙上口鼻,這樣應該萬無一失。”
封三娘想了想,繞到十一跟前,手上結了一個蓮花印,隻見金光一閃,十一的額心綻開了一朵金蓮,隨即又消失不見。十一摸了摸額頭,方才那兒好像冒出了一股熱流,暖暖地湧遍全身,連著外衣都顯得熱了。她扯了扯領口問,“方才是?”
“蓮花保護印,”封三娘幫她整了整領口,然後抬眉看她,“我不知道此印是否有用,一切都要小心。”
十一按住她的手背,有她體貼照顧如此,心中充滿暖意,“嗯。”
封三娘陪著十一來到囚禁蒲鬆齡的廂房前,十一隔著門提聲道,“蒲先生,範十一娘在此,先生有何指教?”
門內寂然無聲。
十一和封三娘互看一眼,封三娘上前推門而入,見蒲鬆齡坐在床榻上悠閑自得模樣,便冷冷地開口道,“先生倒是愜意。”
蒲鬆齡閉目仰頭靠著,許久才答,“讓範十一娘進來。”
“她不會進來的,”封三娘側開身子,餘光看了一眼外頭,再壓低聲音對著蒲鬆齡說,“青麵人已將你視為棄子,你對他已經沒有用了,你還在這裏出現,不怕他殺了你嗎?”
“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蒲鬆齡悠悠然答。
封三娘冷哼,“方正良可不這麼想。”
蒲鬆齡聽到這個名字身子猛然一震,震驚地看著封三娘,“你都知道了?”他原本想著方正良會顧慮在封三娘麵前暴露身份,因故才拚死來到範府,保全自己一命,如今卻得知封三娘和十一早已知曉方正良便是青麵人這個事實,如此一來,自己手中的最後籌碼便消失了。自己這樣入住範府,豈不是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