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家,可他又沒地方去。
這些年崔無上忙於醫院的工作,忙於精進他的醫術,和從前的朋友大多疏於聯絡,真的想找個人說會兒話,望著滿手機裏林立的姓名、號碼,他卻不知道該給誰打電話。
回醫院吧,他隻想窩在醫院的休息室裏,讓腦袋裏的那些煩惱在消毒酒精的氣味中揮發。
脫下西裝外套,拉鬆領帶,他晃蕩在醫院的長廊中。有道身影躍過他的眼前,他以為那隻是自己的錯覺。
是錯覺嗎?他回頭想要確認,卻撞上她沒精打采的臉龐。
“函為非?為什麼你會在這裏?”
函為非豎起自己血淋淋的手臂,理由已經很明顯了吧!
他心頭一緊,轉過身大吼:“你們沒看到有傷者嗎?就把她放在那裏,任傷者流血,你們都在幹什麼呢?”
腦外科第一把刀、未來的院長大人,從來都是和顏悅色、彬彬有禮的崔無上醫生有史以來第一次發火了,動怒了。急診室的醫生護士全都嚇得不知所措,隻知道用那黑洞洞的眼盯著他看。
崔無上不想再跟他們浪費時間,連怒吼的力氣都省了,直接拿了急救包帶著函為非進了急診室。
“創麵很大,不過好在傷口不深,不用縫針。”他包紮得很仔細,手法很輕很穩,好像當年為了考醫生資格證一般用盡全部心力。他一邊包紮一邊叮囑,“西醫一般不講究忌口,不過魚蝦之類的食物最好少吃,還有這兩天不要碰水。”
“那你幫我洗澡嗎?”
她的沒正經成功換來他的側目,她奸計得逞地直點頭,“很好,你終於肯看我了。要不然我還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臉也受傷了,否則你為什麼不肯看我呢?”
“我要替你包紮手臂,當然要專注於你的傷口,小姐。”他的理由很有力,可說話時他的眼神又不由自主地偏離了她的臉。
她得出結論:“你害怕見到我的臉,為什麼?怕又不由自主地吻我?”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崔無上轉過身收拾著急救包,借此逃避她那個尷尬的話題。
看出他的不自在,函為非無聊地搖晃著雙腿,並不出聲——適時的安靜是聰明女孩最明智的選擇。
卻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帶著踉蹌往這間急診室跑來,崔無上轉過頭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夥子直接撲向函為非。
“對不起,對不起,為非,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少玲會那麼不理智。因為她的性格,我早就想跟她提出分手了。真的不是因為你,你相信我,我不可能一腳踏兩船,有了你,我再也不要別人,不要任何人。為非,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函為非盡可能跟他保持距離,可惜她隻有一隻手能用上勁,實在有點力不從心,“你聽著,我再重複一遍,你是不是一腳踏兩船的人與我無關,你是不是與你女朋友分手也與我無關。我們隻是在一個畫室裏畫畫,僅此而已。”
“為非,你不要這樣,我知道你隻是不想傷害少玲。可感情的事是不可以勉強的,我愛的人是你,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紅了眼的大野狼再度撲過來,函為非隻能盡可能地躲閃。解釋對於一個理智不健全且陷入盲目的情感漩渦裏的男人來說基本是無用的,她隻想一腳將他踹暈。
“離她遠點。”一直坐視不理的崔無上終於開口,身體已擋在函為非和那男的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