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從屋裏出來,急得不知怎麼辦。

“我和小君點煙花了。”鐵蛋兒抽泣著說明經過。

“啪!”爸爸粗大的手重重地扇在鐵蛋兒燒傷的臉上,“讓你點煙花!”

鐵蛋兒頓時感覺眼前多了許多星星,臉更火辣,耳朵嗡嗡作響。這一記耳光扇出一片哭聲。

姥姥哭了:“你打他幹什麼?”

媽媽哭了,卻沒有說什麼。

二姨哭了:“鐵蛋兒還是個孩子,你打他做啥?”

小君媽見狀倒停止了哭泣,仔細察看小君的傷情。

鐵蛋兒不但沒哭,反而咬著牙瞪著爸爸,轉而瞪著舅媽一家,似乎是一種無言的抗爭。爸爸眼睛也溼潤了。

“行了!都別哭了!小孩子玩有什麼對錯的?孩子都燒那樣了,還瞎叫喚,頂個屁用?你,趕快把你那寶貝兒子抱走,抹藥去!”姥爺一直都最有威嚴,小君一家翻、牆回到自家去了。

眾人回屋,研究怎麼治燒傷。

“抹狼油好用。”二舅說。

“我家有。這就回去拿。哎,看這孩子燒得……”

姥姥摟過鐵蛋兒:“疼不?”

“不疼,就不疼!”極大的委屈激發出倔強,一股仇恨不知記在誰身上。最終,他暗暗發誓再也不和三舅一家說話,包括小君,永遠不和他玩了,永遠不……

正文

18 記 仇

[更新時間] 2012-07-19 09:18:43 [字數] 1557

18記仇

幾天後,一切恢複平靜,鐵蛋兒他們要回家了。

“把這盒狼油帶上,早晚抹一次,別凍著。”姥姥囑咐著鐵蛋兒爸爸。

爸爸這幾天經常主動與鐵蛋兒攀談,問疼不疼之類的話,不知是指燒傷還是指耳光。三舅媽進屋見他們要走,問:“呀,再待幾天唄?等你倆臉好了,小君找你玩呢。”鐵蛋兒連看都不看一眼舅媽,從姥姥手裏奪過狼油徑直走向院子。

“喲,這孩子還記仇了。”舅媽有點尷尬。

“孩子嘛,別介意。”媽媽接過話:“小君怎樣了?”

“好點了,抹藥呢。”

冷風輕輕地吹在鐵蛋兒的臉上,卻像針紮一樣,眼前閃出一個熟悉的身影——小君。他帶著厚厚的雷鋒帽,圍著長長的圍脖,隻露一張泛著油光的臉。小君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鐵蛋兒,眼神裏充滿了不舍。

鐵蛋兒停了一下腳步,看了一眼,默默地繼續挪動沉重的腳。

小君知道如果他不哭,媽不會埋怨鐵蛋兒哥;如果自己堅強一點或做些什麼,大姨夫就不會打鐵蛋兒哥。小君擰著棉手套,淚汪汪地望著哥的背影拐出右大門垛,消失了。

那一瞬間,鐵蛋兒的淚水也一股股淌下。回想幾年前剛搬家時,自己是多麼不想走出姥姥家,還和小君藏起來,被媽媽帶走時又拚命掙紮,不願離去。而今天,自己卻比爸媽先走出大門。

鐵蛋兒隔著淚水,再一次望一望小君家院子,越來越模糊。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狼油。

永別了,我的夥伴。

爸爸推著自行車出來,媽媽抱著妹妹斜坐在後座,鐵蛋兒跳上車大梁。

“回去吧,外邊冷。”爸爸朝出來送行的一群人擺手。

“慢點騎,路滑……什麼時候再來呀,外孫子?”姥姥喊著。

鐵蛋兒擠出一句:“再見姥姥。”在他回頭時,看到人群中那個熟悉的身影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路上的積雪很厚,被過往的卡車、牛車、馬車軋得光溜溜的。轉眼到家了,家裏幾天無人住更是寒氣逼人,牆上掛著厚厚的霜。鐵蛋兒突然感到如此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