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宋家的意義遠不止幾千兵馬那麼簡單……如果少帥你覺得我的一點點愧疚就有這麼大價值的話,那我也隻能感慨情之一字的神奇了。”

寇仲的目光始終追隨著正在和兩位仙子拚鬥的宋師道,聽了宋缺的話,他略有些哭笑不得,便說:“陵少一直覺得我虧掉了老底,如今竟連老爹你都這樣覺得……實在讓我忍不住想要解釋一下了。”

宋缺飽含興味地說:“我洗耳恭聽。”

“首先我這個人呢,本來就對當皇帝毫無興趣,我之所以會加入到爭霸天下的遊戲裏,一開始隻是為了提高我的身份地位,再不教任何人隨便欺負。後來身份提高了,我就想要在這場精彩之極的天下大戲中刻下我的名,再體驗一下帶領千軍萬馬縱情廝殺的爽筷感。”

寇仲說到這裏,頗為得意地笑道:“即使是在少帥軍最盛之時,兵力也不足宋家軍的三成,如今我從少帥變成宋家軍的副帥,豈不是身份更高、能指揮更多的兵馬?即使我不是主帥,但是我想領兵的話……主帥就是二哥,他難道還會不答應我的要求嗎?”

宋缺呆了呆,道:“你說得也有道理,但是……”

“但是?”寇仲笑更加開懷了,“老爹啊,其實少帥軍的軍費大多數都是二哥‘無償支援’我的,包括楊公寶庫,也是二哥告訴我具體位置,然後我們再齊心協力挖出來的,最後那些錢也全部變成了少帥軍的軍費。至於彭梁那也不是由我來治理的,而是二哥和我手下的人才們一起製定的規則,我甚至都不怎麼了解具體細節。就連打殘秦王軍的戰略也是二哥想的,行軍路線、築城建寨以及軍械糧草都是他負責解決的,所以……所謂嫁妝什麼的,實際上大多數都是他幫我攢的,怎麼想我都沒有吃虧吧?”

宋缺的臉色變了又變,鬱悶道:“那個臭小子,不留在南方幫我處理堆積成山的政務,倒在少帥軍裏鞠躬盡瘁……也就是說,少帥你根本就是個甩手掌櫃了?”

“也不能這麼說,”寇仲摸了摸下巴,嘿嘿地笑道:“我就專門負責打仗廝殺玩刺激,過我最喜歡的那種生活嘛……二哥向來都最了解我、最疼我哩。”

“……”宋缺忽然就有些無語凝噎了,再想想少帥軍最後的求援事件,其中未必沒有宋師道的故意算計,借機轉變他對寇仲的態度……由此來看,到底是誰為情所困更多一點,還真是說不準!

便在此時,宋師道和仙子們的廝殺也快要告一段落了,他的身上又添了好幾個血窟窿,麵色也隱隱發青,寇仲瞪眼一瞧,他那顯擺得瑟的好心情頓時消散無蹤,當即就要衝上去幫忙——孰料宋缺竟是一把抓住了他,哼笑道:“少帥不要心急,他還撐得住呢。”

寇仲麵色大變,掙紮道:“爹你真想讓他再受一次重傷嗎?快放開我!”

“那混小子就是欠教訓,放心吧他的命很硬的……”

宋師道如果聽得到宋缺的這句話,保證會怒極反笑——不過他現在已經完全放空了心緒,整個人都沉浸在了刀光劍影之中,根本不可能分神去聽寇仲和宋缺說話了。

在某一個瞬間,宋師道忽覺得梵清惠和師妃暄的劍招速度慢了下來:他甚至可以感應到她們的劍尖劃過每一滴雨的軌跡,不是用眼去看,而是用心去體驗這種玄之又玄的感覺,仿佛他與天地自然之間驀地生出了一種神妙的聯係……

宋缺和寧道奇交戰時用出的那九刀忽而從腦海中連續閃過,宋師道下意識地一轉手腕,刀勢斜削向上,人和刀一起穿過兩把劍的攻擊範圍,隻見驚豔的刀光一閃:

若非宋師道在出此招之前由於頓悟的關係而停滯了幾可忽略的一霎,令梵清惠得以勉強偏了偏頭——這一刀就足以將她的腦袋整個削下來!

青絲飄飄而落,梵清惠保養得宜的一頭秀發頓時少了一大半,她的耳後更被刀氣斜拉了一道血痕,鮮血順著剩下的發絲滴落……

梵清惠怒喝了一聲,此時她的劍招都帶上了暴怒瘋狂之意,幾乎就快亂了章法;師妃暄心下一沉,盡全力揮劍填補著她師父留下的破綻,眸光不由自主地掃過不遠處的宋缺和寇仲,思量著罷戰脫身的辦法:現在的情況對她們師徒而言是大大不妙,師妃暄本來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和宋師道動手的,畢竟寧道奇的戰敗身亡對慈航靜齋來說已經是個天大的噩耗了,她們需要從長計議。

按師妃暄所想,憑著她師父和宋缺的關係,她們本來是可以用言語來解決這個危機的……但是之前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師妃暄還來不及說話,梵清惠竟是一出口就挑釁和觸怒了宋缺,以至於此戰終究是無可避免。

師父怎可以這麼糊塗?饒是以師妃暄修心的層次,此時也難免焦慮不安了:寇仲仍未出手呢,還有宋缺……若是今日她們師徒倆隨著寧道奇一齊折在此地,齋裏剩下的師妹們如何能擔當大任?若再加上宋閥的咄咄相逼,那麼慈航靜齋千餘年來的傳承豈不是要就此斷絕了?!

事實上,慈航靜齋並不是從來都一帆風順、沒有經曆過血火考驗的,她們的先輩也曾在囂張的魔門壓製下艱難求存,終於是憑著堅定的道心和邪不勝正的心念走到了今日。慈航靜齋能傳承千餘年,並非毫無緣由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有一位能夠凝聚人心、教化萬民的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