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個城市一到夏天就悶的難受,仿佛有張巨大的網正吞噬著一切。許念從酒吧出來,渾身的煙酒氣散在冷風裏,即使是夜晚,空氣依舊黏膩膩的讓人不舒服。

她捂著胃朝前走了幾步,最後站在路邊的梧桐下停住了。

剛才在包廂被灌了不少酒,險些就丟臉地吐出來,今晚約的是圈裏有名的大導演,無論如何不能掃興。

從手包裏找隨身攜帶的胃藥,這才發現手機一直在震,不知道響了有多久。她拿起來見是一個陌生號,以為是合作商打來的,接起時刻意清了清嗓子:“您好。”

隔了電波,那邊的聲音有些生分,低低沉沉地,疏離卻客氣:“許總?”

“是。”許念也禮貌回應,忍著胃疼靠在了樹杆上。

對方得到肯定答案,忽然輕聲笑了笑:“陸瓷在我這裏,你方便過來嗎?”

彼端恰恰應景地傳來陸瓷軟軟糯糯的聲音,像是喝醉了,含糊不清地咕噥了一句什麼。男人安靜了一會,大抵是在安撫她,幾秒後才壓低聲音對許念道:“她鬧了一晚上,我很困擾。”

許念愣過之後就馬上明白了,陸瓷那丫頭不省心,昨天到辦公室找她請假說要回家補眠。她前陣子連著拍了幾天夜戲,許念心一軟就答應了。

沒成想居然又在騙她!

想到這個小姑子,她隻覺得無力又無奈。

電話那端的究竟是誰她不清楚,但意┆┆

許念怔忪地望著他,那眉眼五官,一點點細細觀察,最後發現果然是那年遇上的人。

那些年,她是靠恨著這個人才活下來的,每天都在夢境和現實中一遍遍溫習重遇這個人的場景,最好手起刀落,直接刺中他頸間的大動脈。

或者一槍斃命。

然而一切都來的太快了,她還來不及準備,這個人忽然就這樣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她眼前。

許念的拳頭漸漸收攏,最後握得手背上的經脈森然畢現。可她現在終歸不是那個青澀的小姑娘了,深知這麼做之後,恐怕她和陸瓷都走不出這個房間。

這裏安靜的表象後隱藏著什麼,她再清楚不過。

理智戰勝一切,許念還懂得微笑麵對:“唐仲驍,你居然還敢回來。”

她長相偏豔麗,那一笑令人生出幾分恍惚,可笑容背後滿是恨意。她恨他,他當然知道。

唐仲驍平靜地看著許念,眼底波瀾不驚,深刻的五官看不出任何情緒。許念以為他會說點什麼,卻見他伸手幫忙將陸瓷扶起來。

許念急忙去接,厭惡地瞪著他:“別碰她!”

就仿佛他是病菌會傳染一般。

唐仲驍這才收回手,麵上一派沉靜:“我讓司機送你們。”

許念眉心一緊,有些不明白這人究竟要做什麼,幹脆直言道:“我不知道你又在算計什麼,但是陸家的人,不、準、碰。”

唐仲驍依舊是那樣清冷地看著她,也不說話。他眼底深沉,永遠是別人輕易揣測不懂的。

許念咬了咬牙,一字一字說的異常清晰:“我已經不再是當年的許念,這也不是意大利,你若不信,盡管試試。”

唐仲驍這才開口:“許小姐,我想你誤會了。”

穿著白衣黑褲的男人,一如當年的樣子,明明過去了許多歲月,可他身上卻半點痕跡都不留。他甚至比那時看起來還要平和,腕間帶著佛珠,眉眼清明。

“是陸瓷主動接近我,我並不知道她同你認識。”

他說話時就那樣專注地看著她,見她沒什麼反應,又微微露出點笑來:“如果知道,我一定早早避開了。我也不想和許小姐碰麵。”

第二章

那副純良無害的模樣,要是別人大概就真信了他這番說辭,可許念是親眼見識過他真麵目的。這個人有多城府,沒人比她更清楚。

“那唐先生剛才還給我打電話?”

她嘲諷的口氣太明顯,可唐仲驍似乎一點也不介意,還拿了陸瓷的包體貼遞過來:“我以為同名而已。”

這是在暗示她名字太爛大街?

許念氣不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東西。

唐仲驍修長的手指被冷落在半空,他笑了笑,優雅地插-進口袋裏,接著又說:“不想見也見了,這裏不好打車,我送你。”

這話隻換來她一記白眼和不屑,如果可以,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這個殺人凶手。許念非常鎮定地回道:“和你多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