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了她,至少可以讓她沒那麼痛苦。或者……這你也不願意。”說完後她的神情仍然格外的平靜,可齊貝川又分明覺得那平靜之中夾雜了許多東西,他看不懂,更讓他不安。
舒言又說:“從今天晚上開始,我搬回主臥,這樣……總可以了吧。”齊貝川細細的打量她,可舒言仍然是那副平淡的表情,最後她先妥協了,主動吻他。“你有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我隻求你,不要讓她那麼痛苦。”
“舒言。”
“答應我,好不好。”她哀哀的聲音,像在哭。
齊貝川終於妥協。“好。”
第二天舒言帶了毒-品和藥去看喬安娜,她把毒-品注射進她的身體,又脫掉她的衣服給她上藥,可是她卻搖搖頭。“舒言,謝謝你,可是不用了。”
“你的傷口需要上藥,不然會發炎的。”
喬安娜搖搖頭,眼神平靜,格外溫柔的看著她,又像在船上那樣拂了拂她的頭發,她的聲音很柔軟,說:“舒言,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什麼?”
她看看她,卻另轉了另一個話題。“先告訴你另外一件事,你不是不知道是怎麼被賣到這兒來的嗎?”
舒言點頭,那天下了晚班回家,經過一條小巷子的時候有人從後麵敲了她一下,她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船上了。
“趙全知道。”喬安娜說。
舒言一驚。“趙全?他不是看管我們的人嗎?”
“不止如此,我們這些女人,都是他經手的,接人,交錢,他一定見過賣你的那個人,那天我聽到他們在聊天,無意間提到你,聽趙全的語氣,你被賣的這件事,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
舒言一怔,想了想那段時間發生的事,可似乎並沒有特別的,如果說這事不是那麼簡單,她還真不想起來是誰要這麼對她。
舒言想了一會兒就放棄了,回過神來看著喬安娜。“你剛才說要我幫你做什麼?”
“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她緩緩的說。
“你說。”
她微微笑了笑。“舒言,你讓我死吧,我沒有自殺的勇氣,你幫我,讓我死了吧。”
舒言怔住了,靜靜的看著她,喬安娜微微朝她笑了笑,她撫上她的臉,說:“舒言,我很痛苦,活著的每一天都很痛苦,睡覺的時候,不知道第二天等待我的是什麼,也不知道還可以撐多久,我睡得不踏實,活得不踏實,連做夢,也做得不踏實,舒言,我的心已經枯萎了,它每時每刻都在說它很痛,它想早點結束這一切,它說,死了,就平靜了,就不會有痛苦了。我死過,可每次都死不成,所以,舒言,你成全我,好不好。”
“可是……也許會有希望呢,也許可以回家呢,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好不好?”
喬安娜搖搖頭,陽光下她的臉色看起來像是一張紙,她的視線,越過那扇小小的窗戶飄向了很遠的地方。“從這兒望出去,我不知道哪兒才是家的方向,舒言,我累了,看不到希望了。”
舒言看著她良久,終是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好。”她輕聲說。
“謝謝,謝謝你。”
那天舒言回去是走著回去的,一步一步,格外的緩慢,她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感覺到命運的無力,連死亡,都可以成為一個人的哀求,那些做了壞事的人,憑什麼可以尊享榮華,那些應該被千刀萬剮的人,憑什麼可以活得安康,那些應該回家的人,憑什麼就該在異鄉苦苦掙紮,總有一天,這些隨意踐踏別人的人,會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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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那天的天氣很好,一起床就能看見草坪上大片大片的陽光,舒展著,像是一條巨大的、鑲了金色光暈的綠毯子,秋末了,空氣有了些涼意,所以這樣的溫暖格外的讓人覺得舒服。從陽台望出去,可以看見碧湖邊的一圈楓樹,葉子已經紅了,一整片似的,絢爛如畫。
她不知怎麼就想起了以前常常聽到的一句話,落葉歸根。
齊貝川也起來了,從背後摟住她,頭靠在她的頸間,問她:“嗯,周末,天氣這麼好,想做什麼,我陪你。”
舒言怔怔的那圈楓葉,過了許久才搖搖頭。“不用了,我想去看看喬安娜。”
“我難得一天不上班,你改幾天去不行嗎?”
舒言仍然搖頭。“不行,因為喬安娜喜歡這種有陽光的日子……”
“我送你去。”
舒言沒有拒絕。
吃過早飯之後出門,車子上舒言的視線一直看著窗外,齊貝川總覺得今天的舒言有些奇怪,她總是朝有陽光的地方伸手,想抓,最後卻隻是攤開,嘴角淺淺的笑容,可眼睛裏卻是濃重的悲哀,那悲哀像是一張白紙上潑下的一片墨,濃烈直接得讓人壓抑。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她回頭看了看他,卻隻是搖搖頭。“沒事,我……沒事,真的。”
她不願意說的東西,是怎麼也不會說的,齊貝川隻得握緊她的手,又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送她到大門口,舒言下車,齊貝川急切的叫她名字。“舒言……”他不知怎麼有點害怕,怕她在這陽光裏,像風一樣消失。“你什麼時候回家。”他緩了緩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