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的下人,卻還要人家保證不給自己添麻煩,不過他也沒挑,林家的下人隨便拎出哪個看著都比他的劉全好。
可偏偏某人沒有自知之明,離開林府的時候,劉全跟林福派的下人百般交代,就好像他平時伺候有多得力似的,弄得李懷熙很想在他屁股上踢一腳。
林福給李懷熙安排的是個十七八歲的清秀男孩,叫林清,是個家生子,父母都是林家的下人,李懷熙平時穿的衣服就是他母親做的。林清很能幹,到了山上先把炭火弄好了,讓屋子先暖和起來,然後把屋子裏裏外外的打掃了一遍,連院子都打掃了。
下午,何大少先從家裏回來了,趁著他的書童在打掃的功夫,何大少到李懷熙屋裏烤火,“懷熙,你那個劉全呢?是不是過年吃太多,馬車拉不動了吧。”
“快了,馬車門快擠不進去了。你今天怎麼趕著這麼個時候回來了,不早不晚的,不是還有兩天呢嗎?”去年大家都是趕在開學的那一天來書院的,今年他有事提前了,想不到離家最近的何大少也提前了。
何大少摸摸鼻子,一邊烤火一邊回答,“不願意在我們家悶著了,回來多看點書,對了,今年的秋闈你參加不參加?”
李懷熙笑笑,明白這家夥是有事不願意說,所以也就不問了,順著何大少起的話題往下聊,“我今年不參加了,書還沒看完,去了會鬧笑話的。”
“你還挺謙虛,不像外麵那個,咱們書院快擱不下了。”
“誰啊?”李懷熙抬頭往外看看,沒聽見什麼聲音。
“孔凡秋孔大少啊,剛才我進來,他正在他們院門口朗讀自己的最新大作呢,什麼詞兒都往上堆,覺得自己寫得還挺好。”何崇文酸溜溜的,他說的孔凡秋也是餘川的望族子弟,但是為人有些恃才自傲加高高在上,何崇文平日裏就看不慣這個人。
李懷熙看看何大少,笑著抹稀泥,“文章若是不好也不能站在院門口念,想來應該是不錯的,你不要先入為主,他的文章還是不錯的。”
“不錯什麼啊?懷熙,孔大少明裏暗裏的沒少擠兌你,你老是這樣子,你能不老念你那些經了嗎?你快變成與世無爭的和尚了。”
“我還真想出家當和尚來著,可是都不讓。” 李懷熙回身取了一些姥姥給拿的生栗子扔進炭盆裏,他往門外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露了真麵目,“何大少,你傻了吧?你讓我和門口那個爭?我和他爭什麼啊,他已經是手下敗將了,他現在愛怎麼顯就怎麼顯唄,他這麼擠兌我這個小孩兒,你說明眼的是笑話他還是笑話我?他院試考了個第二,你知道他得多窩火啊,我能讓他把這火窩一輩子你信不信?今年的鄉試我不參加,他考第幾他都不甘心,他當年十八歲的考不過九歲的,一次就夠了,他明年就算中了狀元也開心不了,因為我沒參加!”
何崇文笑了,“你可真夠壞的,蔫壞,我就鬧不明白他有什麼不甘心的,我跟他同齡,我考了五十多名呢,還不如段正淳,我可沒覺得有什麼不甘心的。”
李懷熙笑,“那是因為你考了五十多名,不是第二,你要是第二你也不甘心。對了,段正淳那麼摳門,這大雪天不會也走著來吧?”
“那能凍死他,冰天雪地的,腳得凍掉了,哎,今年可真冷,去年這個時候,冰都快化了。”
“前幾天我們錦縣房子都壓倒了好多,乞丐也凍死了不少,我師兄忙得都沒送我,盍縣比我們縣還要靠北,估計更冷。”
“餘川城裏今年也凍死了很多乞丐,府尹大人也正忙著呢,召集城裏的大戶說要建一個義堂,收留那些無家可歸的……”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林清從外麵走進來,“公子,飯堂鳴鍾了,您要我給您去領回來嗎?”
“不用了,我自己去吃,領回來就涼了。”
“不會的,公子,我們的食盒外麵加了棉,不會涼的,外麵天冷,您還是別出去了,我一會兒就回來。”
何崇文等林清走了以後,笑著說,“懷熙,這可比劉胖子好多了,這大冷天他要是在,不把你支出去就不錯了。”
“劉全?劉胖子?嗯,貼切!”李懷熙也笑了,胖成球的劉全的確很適合這個名字。
段正淳第二天傍晚和同鄉一起回來了,他們縣裏也凍死了人,所以他也不敢自己獨自上路了。段正淳帶回來了幾個漂亮的靠墊送給李懷熙和何崇文,“這靠墊是我娘給你們做的,特意讓我帶過來的,不是什麼好東西,都是用她平時給人做衣服剩下的碎布拚的,你們別嫌棄,我娘說謝謝你們,我給我弟弟帶回去的東西夠他用很久的。”
李懷熙偎在榻上,新靠墊他背後靠著一個、懷裏抱著一個、腿中間還夾著一個,聞言和他的貓一起打了個哈欠,“段王爺,你能不這麼客氣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那些東西的來路,下次讓你娘可別這麼勞心勞力的,讓何大少多不好意思。”
何崇文不幹了,“憑什麼隻有我不好意思?!李懷熙,五個靠墊你憑什麼占了三個?有一個應該是人家娘給自己兒子的。”
“你就是眼饞我有三個,段王爺皮糙肉厚的用不著靠墊,實在要用,我那兒還有好幾個呢,隨便拿。”李懷熙看上了手裏的靠墊,手工精巧極了,碎布拚的花鳥活靈活現十分漂亮。